

“湖广填川”,这个流传了许多朝代许多年的历史话题,近年来又常常在现代人尤其是现代的四川人旺苍人中被提起:“我们的祖先是湖北省麻城县孝感乡的人”“我们的祖籍是江西省”“我们原本是广东人”虽其说不一,可有一个共同的话口,那就是:“我们的祖先是‘湖广填川’来四川到旺苍落户的。”“湖广填川”到底是怎么回事?八大王真的杀人如麻吗?“湖广填川”时来旺苍定居下来的人有哪些姓氏?他们的后人到底是哪些?笔者通过查阅资料,走访有关人士,历时多年,终成此文,希望能为探索“湖广填川”的历史现象及旺苍的移民问题有所帮助。
一、四川旺苍“湖广填四川”移民概况
翻阅史料,旺苍在明末清初的“湖广填川”中人口也有了极大的变化。据《旺苍县志•人口卷》载:“明末清初,旺苍经历了明清统治者镇压农民起义军(张献忠)战争,清军明军战争,境内居民有的死于战火,有的死于饥饿,有的逃亡他乡,人口锐减。清顺治六年起,清王朝下诏招抚流亡者回乡,又先后组织移民填川。对返乡流民、外籍移民,给予耕牛,种子等优待,插占为业,编户入籍。清朝有江西周氏、刘氏、廖氏、李氏;陕西王氏、向民;湖北杨氏、刘氏等来旺定居。”又据《百丈乡志》载:明末清初,“百丈境内幸存者仅剩袁、何、昝、赵、辜、尹、詹七个姓的少数人”。乾隆本《杨氏族谱》也写道:“按有明三百年,主公支脉递传至六七八九等世,族姓已藩盛矣。当是时,献贼三次入罚,分道屠杀,流血成川,蜀亡受祸极深矣。祖公官指使战殁于阵,以固其所,田屯舍人,以至妇女,或抗节以死,或闭户自焚者无算也。据统计,明末清初战乱后的“湖广填川”,仅百丈就有三十余姓人,干河就有十五姓人。旺苍全县多为湖北、湖南、江西、广东、安徽,陕西等地移民,共四十八个姓氏,且多数又为湖北麻城孝感乡之移民。历史上称这些人为“填川籍”。民国前,旺苍县城内,百分之九十以上姓氏人均为明末清初“湖广填川”来的移民,仅袁、何、杨、昝、赵、辜、尹、詹氏八姓人为“老命人”即主籍人,他们也是元末明初“湖广填川”来的移民。真正的土著人即本地人是非常少的。如元末明初“湖广填川”一样,这次明末清初的“湖广填川”移民也有多种类型,其中主要有四大类,大致情况如下:
第一类,是张献忠农民军中一部分人。 由于清王朝的剿杀镇压,张献忠农民起义军失败后流散人员,他们也曾反抗过清军,其待遇不同于一般流民,他们被清政府强行安插,这些起义者多为湖北麻城县一带的农民,起义失败后回到老家,由四川“差官接来安插”。这“接”,便是押解,而且整家整户整族地“接来四川及旺苍落户耕种,所以民间便有了“从湖广来的人,他们是被捆着手押来的”的龙门阵。
第二类,是清军中的退役官兵,这些退役清兵多为外省人,他们退下来后插占为业,永久占用土地和房产。
第三类,是一般老百姓,应清政府招集,陆续入川,插占耕种,落户入籍。
第四类,便是“奉旨人蜀”的官员和驻川官兵及经商者,这些人在四川住久之后,也便大户落业,不再回本乡本省了。
以上所述,就是发生在四川历史上的两次大的“湖广填川”移民活动。这两次“湖广填川”移民活动,无疑对当时四川的经济恢复和发展,具有积极的历史作用。到清雍正二年(1724年),四川的垦田,数已达21万余顷,超过明朝原额13万顷的59%,使四川的面貌有巨大改变。仅以旺苍“湖广填川”移民为例,他们来川入旺落户后,或垦殖,或从事手工业,或经商、行医、七十二行,行行出能人。他们与本籍人一道,在艰苦的条件下劳动、生息、繁衍,他们把家乡的先进技术和生产经验用于旺苍地区的发展建设之中。如普济的明堰,便是元末明初“湖广填川”移民来旺苍落户,留下的水利工程,至今仍在受益。又如旺苍县城之南灵溪寺至何家垭石级山路,是一条七百余级陡峭直上的石板路,就是明末清初“湖广填川”江西籍移民出资修造,使险道成能通途,子孙受益,世人称颂,其修路石碑仍高高立于何家垭山口。又如旺苍老城,一色的明、清木板屋、石板街,就是“湖广填川”移民的杰作,至今保存完整,为当今不可多得的古建筑群。诸如此类,使我们不能忘记我们的先祖先辈,更不能忘记历史上的“湖广填川”那惊心动魄的情景及历史。
二、旺苍移民文化现象浅探
历史上的“湖广填川”移民大潮已经过去数百年,遍布旺苍的碑刻、宗族族谱、祠堂、庙宇等等,都牢牢地记着这段悲壮的历史。而且,不论是你乘车或坐船,进城或下乡,皆能处处感受到一种移民文化的巨大魅力,如一些随处可见的颇具特色的民情,多姿多彩的习俗,发音各异的乡音方言等等。这些独具特色的移民文化现象使人惊叹。纵观旺苍历史上传承下来的移民文化现象,大致可归纳为如下几个方面。
(一)复杂的信仰习俗
两次“湖广填川”,来旺的移民以湖北、湖南,尤其以湖北省麻城县孝感籍最多,再加之数百年来旺苍做官、经商、屯田、逃荒、流离等原因,使旺苍这个弹丸之地竟有了陕西、广东、广西、江西、安徽等多籍人定居,其民风习俗各异,构成了复杂多姿的移民文化。历经数百年,各地民俗虽逐渐趋同存异,但仍有明显的地域和历史烙印,其中首推信仰习俗,即楚风犹甚,民间信神好祀之风十分突出。
随着“湖广填川”,来旺苍定居的楚人即湖广移民,亦将其信仰带入旺苍,为旺苍民间的信仰习俗增添了新的内容,出现了楚风卓著的信仰神鬼的人巫现象以及巫祀活动,此信仰,一直延续至今,仍未绝迹。
据旧《广元县志》载:旺苍经“湖广填川”后由移民引进的信仰习俗现象有“元旦祭天、清明祭祖,秋祭墓,岁移祭百神。遵夏节秋节统祭鬼神,朔望祭祖考。各月神会,集众合祭,献牲供果,各视职业”。有关旧时旺苍“湖广填川”移民中各行各业奉祀神会及各会馆会信仰祭祀习俗和会期统计如下表所示:
同时,在乡间僻地,多设祭坛,供奉坛神,信仰巫教。祭祀之日,设庆坛,演帷舞,唱端公戏,驱鬼酬神。以此来祀祖消灾,寄托心愿。颇具特色的旺苍端公戏,就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形成的傩戏剧种,尤其是“湖广填川”后湖广移民信仰中的楚风民俗,为它注人了丰富的内容,使之完善、丰厚起来。
(二)浓烈的地域观念
历史上的“湖广填川”移民以一姓一 族,或一家一户寻地落点,圈地围村、划地为界,形成了极鲜明的宗族文化特征,浓烈的地域观念十分突出。这一现象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姓氏命村名、命地名,如何姓一族或一家人数十口占一地一村,并将其占有称呼何家湾、何家梁、何家沟者有之,将其村呼为何家村、何家湾村、何家坝村者有之。建了此村落户此地后,一般外姓人很难入境,这一村一地即成为一姓一族人的天下,其宗派思想、割据意识特别严重,地方本位色彩十分强烈。直至今日,这种地域本位主义观念都不同程度地在这些移民的后人中得以传承。另一方面,便是从湖广或陕西、或江西、或安徽、或广东来的移民,为了更好地联络本省族人,便在各地场镇创建成立了同乡会。与此同时,又共同筹资,修建同乡会会馆。这些会馆为庙宇式建筑,供奉神象和祖牌,以作同乡人聚会、祭祖、贸易的场所,借以增进乡党友谊,一同安内御外。明、清时旺苍坝、木门镇等较大场镇均建有这样的同乡会会馆及禹王宫、万寿宫、文昌宫、关帝庙等。每逢神会之日,同乡会便集资祭祀,演戏酬神,热闹市场,繁荣商贸和处理会馆及同乡会内重大事务。根据《广元县志》载,明、清时旺苍坝三街均建有会馆,其具体情况大至如下:
禹王宮,为湖北籍人之会馆(今东河派出所老城执勤点);
三元宮,为陕西籍人之会馆(今文昌街书院巷印刷厂边):
天后宮,为福建籍人之会馆(今龙潭街中药材收购部后);
南华宮,为广东籍人之会馆(今五峰区公所原址);
万寿宮,为江西籍人之会馆(今东河法庭后面);
以上会馆及庙宇,除禹王宫遗址尚存外,其余均毁于1933年兵灾之中。上述同乡会及宗派帮会组织也随之消逝,其浓烈的地域地方本位主义思想观念也慢慢淡化消失了。
(三)深沉的宗族意识
“湖广填川”之移民文化现象中另一个十分突出的现象,便是深沉的宗族意识。这一现象与同乡会现象相比,若说同乡会之地域观念是“大我现象”,宗族意识便是“小我现象”。而且,这宗族意识现象远远超过了地域现象。
所谓“湖广填川”移民之宗族意识,实际上是个家族意识。家族是社会的基本单位,它是由平行的夫妇关系与垂直的父子(女)关系结构而成的,是最小的社会共同体。移民们来川(旺)入籍落户后,经一段时间的繁衍、生息,人口发展了,经济好起来了,家族也就兴旺了。家族兴旺后,便出现与家族有关的与原籍风俗一致的文化现象,这就是修宗祠,续族谱和造墓茔。在旺苍境内“湖广填川”之移民之立宗祠、续族谱和建墓茔之风悠久,直至今日。
1.立宗祠
宗祠,又叫家庙。信神好祀的湖广人,最初在修房造屋时皆在正中设一堂屋,此屋子较为宽敞、讲究。专事用以祭祀列祖列宗、操办红白喜事、宴请宾客、族人团聚、商议家族大事。堂屋里设一神龛,供上祖先牌位或神像,燃一香炉,这家祭的气氛就形成了。由于族人的不断发展,经济条件的丰厚,堂屋的局限难以满足从事家族集体活动日益扩大的规模,于是便有宗祠即祠堂这现象的出现。据统计,民国时期,旺苍有宗祠近百余所,有的一姓人就有数个宗祠,如杨氏一姓就有九个宗祠。修造宗祠,一般以其族中代表人物身份大小决定规模,有些大族为显示其财势,不惜巨资将宗祠修造得豪华气派。如木门的孙氏、杜氏,嘉川的昝氏,普济的侯氏,天台的吴氏等宗祠,规模较大、一般为庭院式建筑。由大门、天井、正厅、耳房、戏楼、厢房等构成,祠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正厅中树家族丰碑,上刻“X氏历代高曾远祖之神位” 一行金色大字。两侧正碑,依次分刻各代,各房存殁男女姓名。已故者填红色字,有功名者加注科举功名,因崇尚男尊女卑,唯本族女子,无论婚嫁与否,一律不予载名。
宗祠即祭祀祖先,执行族规的专用场所,族人有专人看管,民国时,常用祠堂办家学及私塾。解放后,祠堂一律收归国家;或分给农民,或改作公用房,或撤或毁,所存无几。
2.修族谱
“湖广填川”之移民十分重视修续本家族的谱书。有的从原籍带来族谱随后新续,有的因原籍无族谱或迁徙途中遗失需新修。一般姓氏宗族,都编有《族谱》旧时族谱一般由族长、族正或房长保存。旺苍地区“湖广填川“之移民之族谱多修于清代,经多年战乱,尤其是文革“破四旧”的毁坏,至今保存完好者甚少。据查,旺苍现存此类完整族谱者,有嘉川昝氏、木门孙氏、天台吴氏国华向姓、普济杨姓等,其中杨、昝、吴、向四氏族谱为木刻本,其余多系手书本。族谱内容完整丰富者首推《昝氏族谱》。年代最早者当是《吴氏族谱》,其始修于南宋,朱嘉、文天祥为之作序,其刻版精良,保存完好。
《族谱》这一文化现象是旧时产物,历经千百年,至今风行,其根本的一条:它忠实地记录了一个家族的发展历史,为我们研究一个地方,一个民族的历史有很大的作用。“湖广填川”的移民活动,于诸多族谱中都有记载,为我们今天研究这一历史移民现象提供了可靠而翔实的史料,为书写我们今天旺苍及四川的人口发展史之不可多得的文献资源。
3.造墓茔
人死入土,修基建茔,立碑刻字,昭示子孙,这也是“湖广填川”之移民营造的一种文化现象。
与立宗祠,修族谱一样,为逝者造墓茔也是一种祭祖先,启示后人的行为。在旺苍各地乡村,都有以姓氏为名的坟山坟地,如李家坟林、张家坟山,赵家坟地等墓地,这些墓地坟茔的出现,也是“湖广填川”之移民浓烈的地域观念和宗族意识的体现。在族姓坟山坟地林内,只容本姓人氏下葬建墓,外姓人绝对不能入内下葬建墓。“湖广填川”移民的墓茔有一大特点,即死者皆有墓碑。大姓富豪者坟茔修造豪华、考究,墓大碑高,颇为壮观。县境内此类坟墓茔地较有规模的有嘉川的昝家坟林、木门的孙家坟林、杜家坟林、何家坟林,碗厂河的何家坟山等。这些墓坟一律的石造亭阁,四周有石板围栏,墓前方有造型典雅气派宏大的碑亭、亭山和墓头立碑。碑高石厚,且书法精美,碑文练达。墓碑上均刻着逝者的生平,祖籍等内容。其中“祖籍湖北省麻城县孝感乡”,“张吴战乱,兵焚川省”、“先祖于湖广填川迁入本邑”等叙述比比皆是。如此可见,这碑词,这墓茔也在向后人、向社会述说着一个又一个“湖广填川”的故事,叙述着历史上“湖广填川”移民活动的悲壮史实。
(四)多彩的移民习俗
“湖广填川”之移民为四川旺苍地区的民间习俗注入多彩的形式和内容。虽历经数百年,至今仍未消失,我们仍旧可以从他们的称谓穿着、劳动庆典、娱乐等日常活动及生活中感受到这种移民习俗的存在,而且颇具诱惑力。
1.称谓
四川旺苍地区民间称谓现象很复杂,呈多元性。据《广元县志》载:旺苍地区尊卑称谓,家族或异,然皆视其祖籍而论。如呼父曰爹、曰爸、曰伯、曰老,祖呼爷爷。然而不同之处,籍粵(广东)者父则呼“阿爸”。属江西者则呼“爷爷”,秦籍(陕西)者则呼“哒哒”,湖北湖南呼“爹爹”。亦有将祖母呼“爷爷”者,又,称叔伯曰伯伯、亦曰老老,或几伯,或几老。也有直呼爸,或几爸,有直呼叔,或几叔。至于女性呼母曰妈,亦有呼娘者。对于父亲之姊妹,有呼“哒哒”者,有呼姑姑者,亦有呼爸爸者。夫妇相称,夫呼妻曰夫人、曰婆娘、曰屋里、曰女客等;妇呼夫曰老爷、曰男人、曰老公等。时至今日,上述类型之称谓仍于民间传袭,可见古风之深沉。
2.衣饰
漫步四川旺苍地区城乡,尤其是交通不畅之乡村,你不但会发现人与人之称谓有异土之别,其穿着及服饰又像“两广,云、贵样式”。这里的人们所穿的短裤、衣裙、布鞋、头饰、小孩帽子和衣饰及女儿手饰等多有楚地苗人之气。其名称亦沿袭不变,如人们将短裤,普遍叫摇裤。尤为突出的是,中老年人头上多盘头巾,称帕子,而且多是白布做成。通常的头帕长一丈,宽一尺二寸。年轻女子还在这头帕上别上自己喜爱的银簪、珠链或红花、红绒线等。有关这头帕的来历,民间也有不同的说法,这里只说一二。
其说之一,人们头包白布帕子,是源于陕西、甘肃。那里的人们为了悼念诸葛亮病死五丈原,将送葬的孝帕系在头上,表示哀悼敬仰之情,此后这一习俗便传袭至今。
其说之二,大们头包白布帕子,是源于明末清初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因小时家穷,帮人贩马,路经四川遂宁府一财主家门,马突然屙了一地屎尿,财主一见大怒,叫张献忠将马屎拣净,将马尿揩干。当时张献忠上身无衣,只下身穿了条裤子,马屎用手捧走,可马尿怎么也没办法揩干净,正在张献忠为难之时,一头包孝帕的年轻人,取下头上孝帕,叫张献忠用此帕揩马尿,张献忠牢牢记住这件事。以后造反起义,当了八大王,带兵来四川打仗。记起这年轻人的好处,记起孝子都是好人的古话,于是下令,凡是见了包白帕子的人一律免杀。这个消息叫老百姓知道了,人们像拣了道救生符,都在脑壳上包条白帕子,果真如此,张献忠的队伍见了头上包白帕子的人一个也不杀。所以人们就常年头包白布帕,后成了习惯,沿袭下来。
其实,传说归传说,头包白布帕子这民俗,在湖广一带极甚。张献忠在陕西造反,在湖北尤其是湖北的麻城驻扎的时间长,有许多湖北及麻城的农民参加了起义军,起义军的人也以包白布帕为号,且这白布头巾在作战中亦有多种用途,如捆扎、束腰等。后来许多起义军士兵,被迫流落异乡,成为移民,头包白布的习惯也就顺理成章地传袭下来,成为一俗。
3.劳动
在四川旺苍地区人们的劳动生产中,“湖广填川”之移民习俗较浓的当数“薅锣鼓草”。“薅锣鼓草”是长江流域流行很广的一种“田秧歌”劳动形式的演变和沿袭。夏时的太阳如火,人们在包谷地里和秧田中劳作,闷热而枯燥的劳动使人容易疲劳,为了给干活的人提神鼓劲,就推选一个口齿伶俐的人来自编自唱,继之歌唱者又提一面锣或鼓的乐器敲打,使工效提高。这种一人敲锣打鼓,众人劳作的习俗便产生了。四川旺苍地区多山,种包谷多,“薅锣鼓草”多在夏季藤包谷草时进行,劳动场面极为热闹有趣,尤其是那风趣多变即兴创作的歌词,对激发劳动者的激情尤为有力,这些歌词多为情歌形式,反映生产的也不少,如:
哎……
说薅快,就薅快,
莫在后头紧到挨;
老的挨起黄肿病,
少的挨起摆子来。
又如 :
哎……
没得歌唱就杠神,
没得锣鼓打铜盆;
没得扇子扇草帽,
没得裤子系围裙
类似富有极强移民色彩的劳动习俗还有许多,流传至今而最有生命力的,当是这“薅锣鼓草”了。
4.庆典
“湖广填川”之移民将本土之祭祀庆典活动移入新的生息之地,其中最具有移民特色的庆典活动,应该说是农历五月初五即五月端午节,纪念楚国大夫——爱国诗人屈原的庆典活动了。这一活动,至今仍在四川旺苍地区传袭。据旧《广元县志》载:五月五日天中节,俗曰端午。家家饮菖蒲、雄黄酒,插艾药、菖蒲于门。药裹糯米为棕,曰角忝,并香粕、扇砂、雄黄粕馈送亲友。按,角忝之设,为吊屈原,楚俗也。蜀楚接壤,加之明、清有楚地即湖广移民入川,此俗自随相袭。
5.娱乐
富有“湖广填川”移民特色的娱乐活动,在四川旺苍地区传袭较普遍,最有代表性的为民歌演唱。四川旺苍地区劳动人民中素有唱民歌的悠久习俗,与湖广及楚地民歌之习俗十分相似,所谓“下里巴人”即楚人民歌之别称,至今四川旺苍地区流传的民歌与楚歌有相当一致之处,具有“巴音楚歌”的特色。不论在旺苍的北山或南山,人们最爱唱的“五句子歌”,原是楚歌及“下里巴人”民歌的一种。五句子歌就是以五句为一首,较之四句一首的民歌形式不同,是一种殊异的民歌形式。笔者在收集、整理《旺苍民间文学集成•歌谣卷》时发现,这类“五句子歌”的民歌不少,其内容多以表现爱情生活为主。质朴而又含蓄,粗犷而又生动。尤其是末句(第五句)的“歌眼”,颇具特色。如:
千里姻缘同过河
昨晚与姐同过河,郎骑白马姐骑骡;郎在马背叫声姐,姐在骡背叫声哥。千里姻缘同过河。
除非阎王把魂勾
上坡俺急慢慢悠,爱姐不急慢慢逗;有朝一日逗到手,生不丢来死不丢。除非阎王把魂勾。
以上所说的“五句子歌”,如今在湖北、湖南两省都很流行。正如学者张紫晨先生所写:“湖北长阳地区最为多见。湖南湘西也有这种五句子山歌,并以情歌为多。”如此说来,这类民歌由湖广传来,流传至今,无疑仍为“湖广填川”之移民特色之一。
(五)独特的方言土语
地处川北大山区的旺苍,由于历史土的“湖广填川”的缘故,其方言又与纯粹的北方方言有差别,尤其是与北京话为代表的普通话有差别,它具有各地入川来旺之移民的方言特色,有着十分明显的移民文化特征。这类四川旺苍地区富有“湖广填川”移民特征的方言及土语的独特性一般表现在它的构词、读音及词义几个方面也就是说,四川旺苍地区的方言土语与湖广土语方言的构词、读音和词义极为相似,它仍与北方方言及普通话的构词、读音和词义有不同之处。对此,罗列如下:
1.构词
四川旺苍地区今日之方言的第一特色,便是它具有浓厚的地方性,也就是说,它有湖广地区方言的特色,与北方方言及普通话相比较,有较大的变异,如下表所示:
除了上表构词情况所反映的词汇变迁外,四川旺苍地区的方言土语中的名词常加“巴”字,同“湖广”与四川接壤处的情况一样。如: 盐巴、嘴巴、牙巴、树丫巴、尾巴等;在动词、形容词上加“倒”、“哒”字,如:“这只狗,你牵倒”、“他前头走,你紧紧跟倒”、“叫他站倒”、“他吃完哒”、“你硬是喜欢完哒”、“你默哒他不来”等等;语气助词加“啵”字,如: “这块要得啵”,他得来啵”,这部电影好看啵”等等,也就是说以、啵”、字替代了、吗”字;单词的重叠使用,如:碗——碗碗、盆——盆盆、刀——刀刀、狗——狗狗、杯——杯杯、边——边边等;人们乳名及单名词后加“子”字,如:儿子、女子、四娃子、毛狗子、扇子、椅子、龟儿子、毛娃子、幺女子等等。
2.读音
这里说的读音是指变了调的读音。在四川旺苍方言中,音调有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变化特征,、这就是词音前高后低。如以下例子可知:稀饭“饭”字读成了、番关键、键”字读成了、尖”盖盖,后一个“盖”字读成“该”;商量,、量”字读成“ning”;姑娘,将“娘”字读成“ning”;边上,将“上”字读成“商”等。又如旺苍白水地区与广元将“水”读成“匪”音,将、树”读成、户”,将“花”读成“发”等等,与广东方言相同。因而,如不懂得变了调的方言词语,你是很难听懂话语的。
3.词义
在四川旺苍方言中,有时还将广义词变为专用狭义词,使原词的词义有了较大变化。如、老头”或、老汉”,原指年龄较大的男性,这里即专指“父亲”了;、婆娘”或、屋里”却专指、妻子”了。有时却又恰恰相反,将狭义词变成了广义词,如、妹子”,却泛指未结婚的女孩;“男娃儿”,却泛指未结婚的男孩,在一定的场合中,还泛指所有的不受年龄结构限制的男性。所以,这些变了词义的方言土语,如不知其词义的变化,有时还会引出笑活。
(六)丰富的文物财富
“湖广填川”的移民大潮,使无数的湖广地区移民迁入四川旺苍地区安家落户。同时,随着移民的迁移,一批又一批明、清时期湖广地区的生活、生产、娱乐等用品及工具被携带而来。日久天长,几百年过去了,这些当年移民们带来的出自于他们原籍的生活用品和生产工具已成了极富“湖广填川”移民特色的珍贵文物。也就是说在四川旺苍现存的相当部分文物财富出自于湖广地区也是历史上“湖广填川”之移民活动的见证物,其移民文化价值十分珍贵。虽经历史的风浪折腾,今仅旺苍地区、湖广填川”移民使用过的和移民后人仍在使用的来自他们祖籍湖广地区的文物财富仍旧非常丰厚。据统计,由“湖广填川”之移民留下的宝贵文物种类很多,其中有明、清时期的铜镜、各类钱币、铜铁器皿、瓷瓶、瓷盘、瓷碗、金银手饰、书籍、族谱、碑刻、建筑物、墓茔、字画等珍贵文物,其中一部分被有关部门收藏,一部分流散在民间。而且还有一部分明、清以前的珍贵文物也是随着这“湖广填川”的移民潮涌入四川旺苍地区的,成为国家宝贵的文物财富。
来源:麻城孝感乡文化公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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