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侣任楚国第二十二任君王(楚庄王)。熊侣于公元前613年即位,公元前591年去世,在位23年。
楚庄王熊侣
楚庄王继承王位时,还不满20岁,其父楚穆王遗下的祸根尚没有完全肃清,家国矛盾随时可能爆发。突出表现为强臣在侧,若敖氏家族的头人,现任令尹斗越椒骄横跋扈。当时,朝政由权贵操纵,庄王的王位并不牢固,稍有不慎就会被赶下台。所以楚庄王继位前三年,用大智若愚来隐忍着。聪明的楚庄王决定韬光养晦,敛翼待时,静观其变。他故意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整日钟鸣鼎食,纵情享乐;或者牵黄擎苍,围猎游弋;或者贪恋女色,品玩美目巧笑,浑浑噩噩,不理朝政。大臣纷纷劝谏,他不仅不予理睬,反而下了一道命令:“谁敢再来多嘴,我定杀无赦”。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在暗中观察局势,辨别群臣的忠奸。他明白,真正到了紧要关头,那些忠贞贤能的大臣自然会舍弃身家性命,挺身而出的。
当时,楚国内部亦正处于一种不安定的状态之中,这不单是因楚穆王去世而引起的。早在公元前615年,楚国就因令尹成大心之死而发生动荡,楚穆王任命成大心的弟弟成嘉(字子孔)继任令尹,屈从于若敖氏家族的属国舒国及其附庸宗、巢等国背叛楚国,于是成嘉率军讨伐舒国,俘虏了舒、宗两国国君,并且包围了巢国。公元前613年,成嘉、潘崇决心彻底消灭叛乱势力,率军再次出征,而派公子燮与斗克(字子仪)镇守国都。斗克曾为秦军所俘,后在肴之战中秦军惨败于晋,急于联楚抗晋,才将斗克等人释放回国。斗克回国后一直郁郁不得志,而公子燮本想替代成大心为令尹却败给了成嘉,二人臭味相投,很快有了谋反之心。
公元前613年(楚庄王元年)秋天,公子燮、斗克趁令尹子孔出兵征战,宣布楚都戒严,又派人行刺成嘉,不料阴谋败露。成嘉和潘崇迅速回师围攻楚都。8月,公子燮和斗克等人挟持楚庄王从郢都突围,准备外逃,另立朝廷。途经庐地(今湖北省南漳县东)的时候,二人被庐大夫戢梨诱杀,楚庄王才得以获救,重返楚都。
公元前612年(楚庄王二年),赵盾派遣上军将郄缺率领晋国上、下二军奔袭一直依附于楚国的蔡国(今河南省上蔡县一带),竟在楚国的家门口向蔡国发起猛攻,蔡庄侯一面抗拒晋军,一面派人向楚国求救,楚庄王视而不见。不久蔡都失陷,国破家亡之际,蔡庄侯只能与郄缺签订城下之盟。蔡庄侯丧权辱国,于第二年就悲愤而亡,楚王宫依然歌舞升平。
公元前611年(楚庄王三年),楚国发生大饥荒,国民生活极其困难,内忧外患交织而来。周边的诸侯国和蛮夷乘人之危,纷纷向楚国发难。巴国东部的山戎族趁机袭扰楚国西南边境,一直打到阜山(今湖北省房县南),军队驻扎在大林(今湖北省荆门市西北)。楚国人组织防御,派部队在大林一带布防。东方的夷、越之族也趁机作乱,派兵入侵楚国的东南边境,攻占了阳丘(今湖北省西部),直接威胁訾枝(今湖北省钟祥市一带)。一直臣服于楚国的庸国(今湖北省竹山县和竹溪县)也发动各蛮族部落造反,而前不久才被楚国征服的麇国(今湖北省郧西县)人也带领各夷族部落在选地集结,准备进攻楚都丹阳。
短短三年间,各地的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往郢都,各城各地都开始戒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天灾人祸逼得楚国几陷崩溃。而那位少不经事的楚庄王,却一如既往地整日打猎喝酒,不理政务。一日,大夫伍举进见庄王。楚庄王手中端着酒杯,口中嚼着鹿肉,醉醺醺地在观赏歌舞。他眯着眼睛问道:“大夫来此,是想喝酒呢,还是要看歌舞?”伍举话中有话地说:“有人让我猜一个谜语,我怎么也猜不出,特此来向您请教。”楚庄王一面喝酒,一边问:“什么谜语,这么难猜?你说说!”伍举说:“谜语是‘楚京有大鸟,栖在朝堂上,历时三年整,不鸣亦不翔。令人好难解,到底为哪桩?’请您猜猜看,不鸣也不翔,这究竟是只什么鸟?”楚庄王听了,心中明白伍举的意思,笑着说:“我猜着了。它可不是只普通的鸟,这只鸟啊,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你等着瞧吧!”伍举明白了楚庄王的意思,便十分高兴地走出了王宫。
可是,又过了几个月,楚庄王依然如故,既不“鸣”,也不“飞”,照旧打猎、饮酒、玩女人,整日在宫中歌舞生平。他的夫人樊姬为此而万分焦虑,曾多次劝阻,可他始终不听。樊姬无法,干脆就不吃肉了,夫人戒荤吃斋,楚庄王仍未停止所为。而另一位大夫苏从也坐不住了。他见楚王三年不理朝政,不发号令,终日只知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深深为国家的前途忧虑。他觉得身为国家大臣,应该为社稷考虑,不应该计较个人安危,便决定冒死进谏。
楚庄王问苏从这个敢吃豹子胆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禁令吗?”好在苏从不仅有勇也有几分谋略,他发明了历史上的“哭谏”。楚庄王见这么一把年纪的人居然像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便好奇地问道:“我又没有打算惩罚先生,怎么就哭了呢?”苏从回答道:“我为自己就要死了伤心,更为楚国即将灭亡而伤心。”楚庄王很吃惊,便问:“你怎么会死呢?楚国又怎么会灭亡呢?”苏从说:“我想劝告您,您听不进去,肯定要杀死我。您整天观赏歌舞,游玩打猎,不理朝政,楚国的灭亡不是在眼前吗?”楚庄王听完大怒,斥责苏从:“你是想找死吗?我早已说过,谁来劝谏,我便杀死谁。如今你明知故犯,真是愚蠢至极!”苏从十分痛切地说:“我是傻,可您比我还傻。倘若您将我杀了,我死后将得到忠臣的美名;您若是再这样下去,楚国必亡,那您就当了亡国之君,您不是比我还傻吗?言已至此,您要杀便杀吧!”话刚落音,楚庄王忽然抱住他的双肩,动情地说:“大夫的话都是忠言,我必定照你说的办。”他当即传令解散了乐队,打发了舞女,决心要大干一番事业。
楚庄王亲政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朝纲。一边改革政治体制,他废免了佞臣、庸臣数百人,起用了德才兼备、忠诚谋士数百人,任命伍举、苏从两位大夫亲理朝政。一边扩充军队,加强训练军士,准备与晋国决战,雪城濮之战的恨。此时,巴、糜、庸等邻国正准备攻打楚都时,有些执政大夫建议楚庄王迁都,大夫蒍贾说,我们能去的地方,敌人也能去,迁都是无益的,为今之计,必须要擒贼先擒王,莫如伐庸。楚庄王采纳了蒍贾的建议,决定讨伐庸国。
楚庄王熊侣率军出征雕塑
于是,楚庄王任命当初解救他的戢黎为元帅。楚军集结在庐邑(今湖北省南漳县东北),戢黎率军前锋推进到庸国的“方城”(今湖北省竹山县东南),与庸军交战。戢黎是一位贤臣,但不是良将,缺乏战场指挥攻坚的经验,以致初战不利。楚大夫潘尫(师叔)认为伐庸应采取“兵不厌诈”的战术,暂且让庸得胜,以麻痹庸人,然后再“后发制人”。戢黎认同潘尫之计,下令楚军故意七战七退。庸人果然上当,认为楚军不堪一击。这时,楚国使者已说动了秦人,笼络了巴人,争取了蛮人,使庸国陷于孤立无援境地。这时,楚庄王迅速赶到前线,他将楚军分为左右两翼,一路由子越率领从石溪(今湖北省丹江口市与竹山县交界处进入庸国的交通要道)出发;一路由子贝率领从仞地(今湖北省丹江口市境内,也是进入庸的交通要道)出发,在秦军和巴军的配合下,展开了钳形攻势,直扑庸军。庸军败退,楚军迅速打进了上庸(都城在今湖北省竹山县田家坝,现为上庸镇),一举消灭了庸国,并将庸国的故地纳入了楚国的版图,楚国转危为安。这是庄王亲政以来取得的第一场胜仗,实现了他“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诺言。
庸国纳入楚国版图
上面这段历史,《史记•楚世家》是这样记载的:“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令国中曰:‘有敢谏者死无赦!’伍举入谏。庄王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钟鼓之间。伍举曰:‘愿有进隐。’曰:‘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举退矣,吾知之矣。’居数月,淫益胜’。大夫苏从乃入谏。王曰:‘若不闻令乎?’对曰:‘杀身以明君,臣之愿也。’于是乃罢淫乐,听政,所诛者数百人,所进者数百人,任伍举、苏从以政,国人大悦,是岁灭庸。”楚庄王平定内乱与灭庸后,政局已趋稳定,便致力于发展生产,改善民生,富国强兵,积极为对外争霸准备条件。
公元前610年(楚庄王四年),晋因郑有二心亲于楚,拒绝郑国参加扈(郑地)之盟,说明楚国势力复强,郑不得不重新考虑与楚的关系,晋对楚也不敢小看了。
公元前608年(楚庄王六年),郑即以晋无信,伐齐、伐宋,皆因受齐、宋贿赂,均半途而废,于是叛晋而“受盟于楚”。附晋之郑,现在主动与楚结盟。随着楚国的稳定与实力的增强,一些中原国家开始见风使舵,认真选择自己的出路了。恰在这时,陈共公卒,楚庄王不派人前往吊唁,陈灵公一气之下,与晋结盟。这年秋季,楚庄王见时机已到,立即亲领大军与郑联合伐陈,接着又攻宋而取胜,缴获宋军战车500乘。晋赵盾率军会宋、陈、卫、曹诸国军队于棐林(今河南省新郑市北),攻郑以救陈、宋。楚庄王派蒍贾率军救郑,与晋军战于北林(今河南省新郑市北),晋军大败,晋大夫解扬被俘。同年冬,晋又攻郑,以报北林之役。
公元前607年(楚庄王七年)春,郑受楚命攻宋,以打击晋国。郑、宋战于大棘(今河南省睢县南),宋军大败,郑囚华元(左师),获乐吕(司寇),及甲车四百六十乘。据《史记•楚世家》载:“六年,灭宋,获五百乘”。华元逃归,为宋筑城。同年夏,晋赵盾解焦之围,联合卫、陈攻郑,以报大棘(今河南省睢县南)战役之仇。楚庄王立即命令斗椒(子越)领兵救郑,赵盾以斗椒属若敖氏“殆将毙矣,姑益其疾”为由,悄然退去。郑攻宋,秦攻晋,以及赵盾不敢与斗椒正面交锋,虽有晋灵公不君之故,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当时楚国实力日益上升,连一生不服软的赵盾都不敢接战。正当晋国外争不利时,国内又因晋灵公暴虐,为赵穿所杀,赵盾等立晋襄公之弟、公子黑臀为晋侯,是为晋成公。晋成公初立,即于公元前606年率军攻打郑国,抵达郔(今河南省郑州市北),郑被迫与晋和,订立了盟约。
公元前606年(楚庄王八年)春,楚庄王亲领大军北上,攻打陆浑之戎(今河南省嵩县东北,即姜戎,散居黄河南、熊耳山北之阴地,又称阴地戎),至于洛水,直抵周天子都城洛邑附近,在周王室边境陈兵示威,此即《左传•宣公三年》所说的:“饮马黄河,观兵于周疆”。周定王惶恐不安,派周大夫王孙满慰劳楚庄王。楚庄王在接见王孙满时,问九鼎之大小、轻重。九鼎相传为夏禹所铸,象征九州,夏、商、周奉为传国之宝,是天子权力的标志。楚庄王问九鼎之大小轻重,意在“示欲逼周取天下”(《左传•宣公三年》杜注),由自己取而代之。王孙满见楚国国势炽盛,只得委婉地答道:“在德不在鼎。……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意思是治理国家要以德服天下,而不是凭武力。楚庄王一方面以“楚国折钩之喙,足以为九鼎”表示蔑视;另一方面也意识到取代周王室条件还不成熟,便悻悻退兵了。气息奄奄的周王室见楚人退兵而去,只觉得如假死复活一般,依然气若游丝地缓不过神来。
楚庄王观兵周疆、问鼎轻重,标志着楚国已进入空前强盛的时代,也标志着南国之楚,已深入中原,深刻地影响着中国历史与文化的发展。在这以后,楚军锋芒益锐,所向披靡。在春秋战国之交,相继灭陈,灭蔡,后来又灭越,成为席卷南土、问鼎中原的极强盛的国家。楚国兼并的小国,有案可稽的,也在四五十个以上,多在今湖北、湖南、河南、安徽、江苏等地。据《战国策•楚策一》记载:“楚,天下之强国也。楚地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陉之塞、郇阳,地方五千里。”诚如楚学专家所言:楚国之疆域,虽然时有得失损益,但在其鼎盛时期,据考察其地跨今十一省,兼县三百余,为战国时代最大之国。
公元前605年(楚庄王九年)夏,就在楚庄王与赵宣子的争霸刚刚拉开帷幕时,楚国贵族若敖氏家族就发动了叛乱。若敖氏之族世代担任楚国的令尹、司马等重要职务,一直掌控着军政大权。灭庸后,庄王任命子扬(斗班)为令尹,子越(斗椒)为司马,蒍贾为工正。子越与蒍贾都因对子扬不满而勾结在一起。蒍贾常以屈氏居若敖氏之下而不满,寻机散播流言诽语,而子越为夺得令尹之位,与蒍贾同谋诬陷子扬,使庄王处死了子扬,任命子越为令尹,蒍贾为司马。不久,蒍贾又在庄王面前说了子越的不少坏话,子越以为庄王偏袒蒍贾,心中十分不满。乘楚庄王北征,令尹子越竟然谋反,首先攻打蒍氏,将蒍贾囚禁,幽而杀之。驱除蒍氏后,子越占据了郢都,他自以为大权在握,然后就在蒸野(今河南省新野县)集结兵力,等待楚庄王回归时,发动兵变,夺取王位。
楚庄王大军胜利凯旋途中,听闻令尹子越发动兵变,便派人去打探,得知若敖氏叛军势大。从大局出发,楚庄王以王子为人质,派苏从去讲和,作为缓兵之计。子越以为楚庄王已是囊中之物,只等伸手擒拿了,哪里肯罢手,便对苏从说:“回去告诉熊侣(楚庄王的名字),有胆量来决一死战,不然便赶快投降!”子越已决心背水一战,对庄王的条件断然拒绝。
同样是公元前605年(楚庄王九年)秋,楚庄王亲率大军与子越的若敖氏家族亲兵在皋浒(今湖北省襄阳市境内)决战。子越自小在军营中长大,英勇善战,带领叛军猛攻楚王军,他向楚庄王连射两箭都差之毫厘,叛军威势大振,楚庄王假作退兵。到了深夜,庄王亲自部署把军队埋伏于汉水东岸,又派一支部队士兵在河岸活动,引诱子越渡河;自己则率少数士兵躲在桥的下面。第二日早上,子越见河对岸有楚庄王兵,果然追过河来,待他发现中了计,想撤退时,桥已被楚庄王带的军卒拆毁了。子越惊惶失措,急忙命令士兵涉水过河。士兵们正待下水,楚庄王亲自击鼓,下令反攻,军队奋勇进击,只见一员楚将大声喊:“大将乐伯在此,子越赶快投降!”说罢,便令士兵奋力射箭。子越也急令士兵射箭还击。在双方对峙之中。乐伯手下的神箭手养由基,一箭射死了子越。斗家叛军士兵见主将身亡,便四处逃散,楚庄王军队分兵追剿,很快把子越率领的若敖氏叛军全部消灭,被擒者,也都就地斩首。庄王传令班师回到郢都后,立即掩杀了若敖氏一族。
若敖氏家族是春秋初期楚国君王熊仪之后,对楚国的发展与强大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但由于历代官居要职,权力膨胀,与王权的矛盾逐渐尖锐,最终走上了叛逆之路,其覆灭的结果是必然的。
自幼饱受若敖氏家族的欺凌与压制,楚庄王对同属若敖氏的斗氏与成氏二族算总账,罢免了他们在朝中的亲信,牵连甚广。只有子越之子苗贲皇在父亲被杀后逃亡晋国,免于一死。若敖氏家族斗子文之孙克黄时任箴尹,正出使齐国,返回途中经宋国时,听到家族叛乱被镇压的消息,他依然回国向楚庄王复命,并主动请罪伏法。楚庄王说了一句感动历史的话:“子文无后,何以劝善?”(《左传•宣公四年》)于是赦免克黄的刑罚,说:“克黄不逃避死刑,是忠臣。”命令恢复他的官职,改名叫斗生,说他应是死而得生。若敖氏曾在楚国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出将入相,立下不世之功,但因长期垄断甚至世袭令尹一职,使得若敖氏家族权倾朝野,以至自掘坟墓。此即《史记•楚世家》所载:“九年,相若敖氏,人或谗之王,恐诛,反攻王,王击灭若敖氏之族”。
楚庄王处置了若敖氏家族,稳固了朝中政局,解除了北上图霸的后顾之忧,便迅速整顿军马,充实府库,积极备战。就在平定子越之乱后的当年冬天,楚庄王再度亲率大军攻打郑国,这是因为去年攻打郑国却没有让郑国彻底驯服的缘故。很遗憾,郑国依旧不肯投靠楚国。
公元前604年(楚庄王十年),楚庄王又一次出动大军攻打郑国,短短一年间,两次远征郑国,其声威反而令楚国的邻居陈国胆寒,陈灵公与楚国议和,选择暂时放弃晋国以侍楚。赵盾收到郑国的告急文书伍,急差遣荀林父驰援郑国,不料楚军已归。荀林父不甘心就此撤兵,便跨过郑国,向南侵犯陈国,报复陈国的附楚之举。荀林父素与赵盾有隙而亲于晋成公,赵盾对荀林父并不放心,更恐其立下大功威胁自己的地位,遂又招回荀林父,名义是以备来年征战。
公元前603年(楚庄王十一年)春,赵盾又联络卫国孙免,带领晋国的精锐部队迅速南下,千里奔袭陈国,大军几乎进入楚国势力范围。晋军气势正盛,楚军避开晋军之锋芒,出兵攻打郑国以救陈,郑国被迫从楚。
公元前602年(楚庄王十二年),郑襄公在公子宋的陪同下又一次与晋国议和,稳固同盟。赵盾以霸主的名义,召集诸侯。这一年冬天,晋成公与周王室的王叔桓公、宋文公、鲁宣公、郑襄公、曹文公、卫成公在晋国黑壤(今山西省翼城市东北)结盟。郑又与晋和,陈也服从于晋。楚立即出兵攻陈,陈又转而附楚。
公元前601年(楚庄王十三年),就在晋成公黑壤会盟,晋国霸业亟待再创佳绩之时,功成名就的赵盾却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为了将晋楚争霸的悬念继续保留下去,赵盾择立上军将郄缺为正卿。郄缺为晋之良臣,又党于赵氏,他虽不具备赵盾那样的绝对权威,但也有着一套他的执政理念。郄缺伙同先榖提拔公正为国的士会为上军佐,极力拉拢宽厚忠正的荀林父,不久安排赵盾之子赵朔入六卿,同时还拔擢栾盾之子栾书为卿。晋国六卿安置完毕,郄缺坐稳执政之位。郄缺的争霸策略是:对诸侯首先以德为本,如有不服从霸主者,必须武力讨伐,示之以威;诸侯服从霸主者,则应多方怀柔,友好相待,示之以惠。果然,就在郄缺升任正卿的当年,成功策反了陈国,心浮气躁的陈灵公想摆脱楚国的控制,回归晋国的怀抱。楚庄王本该在赵盾死时,干一番大事业。然而,楚国周围的偃姓诸国发动叛乱,考虑到后方根基不固,庄王暂缓了北上的步伐,而是将楚军主力用于剿灭舒蓼(今安徽省舒城县一带),攻灭舒蓼,威服舒鸠、舒庸后,为群舒划定并规定了不准擅自逾越的边界。此即《史记•楚世家》所载:“十三年,灭舒”。随之与正在崛起之中的吴国和越国结盟,兵不卸甲,又调兵攻打陈国。陈灵公目睹着晋国诸卿刚刚经历人事变动,很干脆地倒向楚国。
公元前600年(楚庄王十四年)9月,晋成公再度与宋文公、卫成公、郑襄公、曹文公会盟于扈(今河南省原阳县西),陈不参入盟会,表明其已坚定从楚。晋成公声讨企图反叛霸主的诸侯,并命亲信将领荀林父率领军队南下进攻陈国,惩罚陈国的朝晋暮楚。不料,晋成公在争霸关键时刻撒手人寰,荀林父南征之举只能抱憾而归。而陈国国君灵公是个荒淫之徒,与大夫公孙宁、仪行父一起与陈大夫御叔之妻夏姬通奸,后竟在夏姬家里饮酒寻欢。夏姬之子夏征舒怒杀陈灵公,公孙宁和仪行父逃奔楚国,陈灵公太子午奔晋,夏征舒自立为君。
两年之中,正卿赵盾与国君晋成公的相继去世,使得晋国政局极度不稳。楚庄王整顿好后方,再度北上,目标直指郑国。郑襄公求救于晋国,正卿郄缺戴孝出征,与郑军会师,等候楚庄王的到来。楚庄王力图将郑国夺回,不想晋国方面态度如此强硬,晋、郑联军与楚军在柳棼大战一场,楚军战败。楚军虽然战败,但却造成郑国朝野上下的恐慌。
公元前599年(楚庄王十五年),郑国为了缓和楚国人的怨气,私下与楚庄王议和。消息传开,晋、宋、卫、曹四国伐郑,郑襄公无奈之下又只能向晋国盟誓。楚庄王无法容忍郑国的骑墙反复,入冬后又率军攻打郑国。郄缺命上军将士会援救郑国,睿智多谋的范武子联合郑军于颍水挫败了楚庄王。楚庄王再度郁闷而归,诸侯联军进入郑国国境,由士会统领,驻防郑国。
公元前598年(楚庄王十六年)年初,楚庄王再次率军伐郑至栎(今河南省禹州市境内)。郑襄公与子良(公子弃疾)商议,拟定了未来几十年间的国策——唯强是从,晋来从晋,楚来从楚。于是,郑国见楚国大军压境,难以抵挡,便又决定弃晋从楚。
这年夏,楚、郑、陈三国君王会盟于辰陵(今河南省睢县西北)。楚庄王命其弟左尹子重(公子婴齐)伐宋,以示对宋的警告。又派令尹蒍艾猎在沂邑(今河南省正阳县境内)筑城,其地南控淮水流域,北通陈、宋两地,筑城的目的是为了驻军防守。蒍艾猎是蒍贾的儿子,颇有行政管理才能,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竣工了。这时庄王已经有了一个安定而富足的后方,他可以得志于中原了。
同年冬天,庄王邀集了几个属国的军队,高举讨伐“乱臣贼子”的大旗,出兵讨伐陈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陈国都城,俘获了夏征舒,将他押赴栗门车裂了。楚国灭亡了陈国,随即将其改为楚国的一个县,即陈县。《左传•宣公十一年》对此事的记载是这样的:“楚子为陈夏氏乱政,伐陈”,“杀夏征舒,辕诸栗门,因县陈”。楚庄王灭陈为县后百官皆贺,唯独楚大夫申叔时例外。庄王责问其故。申叔时答到:“夏征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东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罚已重矣。……今县陈,贪其富也”。申叔时以“蹊田夺牛”的故事告诫庄王,行义讨伐乱国之臣,诸侯是欢迎的,但若因此而贪图其地乃至其国,则会失去众诸侯的信任。庄王听后,高兴地说:“善哉!吾未知闻也”。于是,庄王当即宣布收回成命,重新恢复陈国,并派人到晋国去迎公子午回陈国即位。此事《史记•楚世家》有更为详细的记载:楚“十六年伐陈,杀夏征舒。征舒弑其君,故诛之也。已破陈,即县之。群臣皆贺,申叔时使齐来,不贺。王问,对曰:‘鄙语曰,牵牛径人田,田主取其牛。径者则不直矣,取之牛不亦甚乎!且王以陈之乱而率诸侯伐之,以义伐之而贪其县,亦何以复令于天下!’庄王乃复国陈后”。庄王灭陈后又复陈,其影响很大,深受诸侯国的普遍赞扬。如《淮南子•人间训》记载:“诸侯闻之,皆朝于楚”。《孔子家语•好生》也记载:“孔子读史至楚复陈,喟然叹曰:‘贤哉楚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
公元前597年(楚庄王十七年)春,经过一个冬季的休整,楚庄王趁势而起,以令尹孙叔敖为中军,子重为左军,子反为右军,楚庄王亲统楚国三军精锐部队继续北伐。这是楚国这些年来所发动的规模最大、气势最宏伟、攻势最猛的一次北伐。面对如此大好时机,楚庄王志在必得。鉴于郑国在晋楚之间的态度上始终是墙头一株草,随风而倒,楚庄王决定予以严惩。不久,楚军就将郑国团团围住。
郑襄公一面组织力量对抗,一面派人向晋国求救。楚人围困攻打了17天,郑国伤亡惨重,眼看就要破城了,晋国的救兵仍无踪影。情急之下,郑襄公命人占卜,结果显示:求和,不吉利;卜战,吉利。于是准备与楚军巷战。一时间举国恸哭,以示决一死战。经过长达3个月的激战,楚军终于破城而入,郑襄公袒胸露臂向楚军请罪以求和。随从庄王入城的一些大夫要求灭掉郑国,庄王却不同意,对他们说:“郑不服我,我才伐郑;郑已服我,我复何求?郑君能以信用其民,是一位贤君。”说罢,楚庄王下令全军退出城外,然后派潘尫入城与郑人议和,楚、郑结盟。此即《史记•楚世家》所载:“十七年,楚庄王围郑,三月克之。入自皇门,郑伯肉袒牵羊以逆……”。
楚庄王并没有班师回国,而是向后退了30里,驻扎在郑地郔(今河南省郑州市西)。命令尹孙叔敖指挥军队北进,驻军于管邑(今河南省郑州市北)。此时已是六月,楚军进驻郑国之地已近半年,根基已固。晋国派出的救郑军队刚走近黄河北岸,将帅打听到郑国已经同楚王议和,楚国正在撤兵。荀林父本来就不愿意打这一仗,听了这个消息,立刻决定撤兵。中军佐先榖(赵盾党羽)当即反对:“晋国之所以能够称霸,是因为军队勇敢,臣下尽力,现在我们救援郑国却不敢作战,这是不尽力;大敌当前却怯战,这是不勇敢。”并大叫:“临敌退兵,可耻之极!你们若是怕楚军,我一人前去!”先榖仗着他的先辈建有大功,自己又是将门之子,根本不把荀林父放在眼里,说完便领着自己的一队兵车,渡过黄河追赶楚军。赵同、赵括(两人都是晋相国赵盾的兄弟)也觉得自己父兄劳苦功高,更不听荀林父的将令,带上队伍随着先榖渡过了黄河。荀林父没办法,只得下令全军过河。
楚庄王率军北上,准备饮马黄河,然后班师回国。行至中途,得知晋军已过黄河正在向楚军赶来,庄王因考虑到出兵已久,连续作战,将士们多有疲惫,不想与晋军交战。打算撤退返回时,嬖人伍参主张与晋战,令尹孙叔敖以连年征伐也不想再战,两人争执不下。伍参进而对楚庄王说:“晋国的元帅荀林父执政不久,其威望不高;副帅先榖不服荀林父,独行其是;其他的将佐虽欲效命,但无所适从,如战,晋军必败。再说,国君遇上了敌方的臣子就要逃走,不是让世人耻笑吗?”伍参的一席话不仅把庄王说服了,同时也把孙叔敖说动了。庄王吩咐孙叔敖下令全军辕转北进,驻于管邑(今河南省郑州市北)以观晋军动静。
这时,晋军已到达敖、鄗两山之间(今河南省荥阳县北),与楚军对峙。此时,郑卿皇戌奉命潜赴晋营,对晋军将领一方面表示对晋国并无二心,郑服楚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另一方面是怂恿晋攻楚。他说,楚军因获取而骄,因久战而疲,只要晋军从正面打,郑军从背面攻,前后夹击,楚军必败。先榖听后更加得意,主张立即出兵攻打楚军,栾书则认为楚军已有准备,不主张硬拼,两者意见不一,荀林父也就更加举棋不定。此时,楚庄王也不想与晋对战,仍争取议和,并派使者“求成于晋”,荀林父表示同意议和,双方已约定了会盟的日期。然而,先榖千方百计要打这一仗。于是,在剑拔弩张之下,双方将领都出现了私下挑战事件,楚许伯先单车挑战,晋魏锜也出来挑战,后赵旃夜至楚军挑战,楚庄王怒不可遏,亲领左广三十乘战车追逐赵旃,晋军为接应魏锜、赵旃,亦出阵迎战,楚令尹孙叔敖乘势号令三军迅速追杀。据《左传•宣公十二年》记载,孙叔敖说:“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在庄王的引导和令尹的号令下,全军迅速前进,于是车驰、卒奔似潮水般地向晋军杀去。晋军主帅荀林父不知所措,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好击鼓传令全军速退,并宣布:“先济者有赏”,即先渡过黄河回去的有赏。顿时晋军争舟抢渡而逃,溃不成军。到了傍晚,晋军的残兵败将仍在喧嚷中撤离,楚庄王下令停止进攻,楚军进驻于邲(今河南省荥阳县东北)。邲之战尘埃落定,以楚庄王的大胜,晋军的惨败而告终!楚庄王没有乘胜追击,有人劝他乘胜追击,楚庄王说:“楚国自从城濮之战输给晋军,就不敢与晋国争锋,这次胜利,足以洗耻。晋国、楚国都是大国,早晚总得议和,何苦多杀人呢?于是即带领楚军将士移驻于衡雍(今河南省原阳市境内,一说在中牟县西北)。晋军尸横遍野,楚大夫潘党建议收晋人尸体筑武军(收尸封土),建京观(建表木以书之),以示子孙后代勿忘先君赫赫武功。楚庄王断然拒绝,并说:晋人无罪,罪在君王,他们是因尽忠于君命而死的,怎么可以把他们的尸体做成京观呢?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和平,而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这就是成语“止戈为武”的由来。于是就在黄河边祭祀河神,修建神庙,向祖先告捷后便率军回国了。
邲之战是楚、晋争霸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次大战。从此,楚国声威大振,为楚国称霸诸侯铺平了道路。楚庄王的政治、军事思想与才干充分得到了展示,在中原争霸斗争中占据了主导地位,楚庄王本人因此跻身“春秋五霸”之列。此次楚国能打败晋国,主要是楚庄王在关键时刻能听取臣下建议,善于捕捉战机,果断出击,并身先士卒,带头冲锋陷阵,极大地鼓舞了全军将士的士气,一举取得了胜利。楚庄王在争霸的同时,也十分注重政治影响,做到“叛而伐之,服而舍之”。这是庄王的可贵之处。
这年冬,楚庄王乘胜伐萧(今安徽省萧县西北),萧是宋的附庸国,公族为子姓。宋、蔡两国出兵救萧。楚公子丙和大夫熊宜僚临阵不慎,被萧人俘获,庄王派使者对萧人说,只要不杀两位楚将,楚军即可撤走。萧人不仅不听楚使相告,而且立即把两位楚将杀害了。楚庄王愤怒至极,遂传令攻城。时至隆冬,将士多寒,庄王亲巡三军,抚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丝绵),士气高昂,顶风冒寒,向萧都连续发起强攻,至次日破城,彻底击溃并灭掉了萧国。
公元前596年(楚庄王十八年),因楚庄王率军攻萧时,宋竟然和蔡国相救于萧,而且还参加了晋、卫、曹等国的清丘之盟。盟后,宋即援引“讨贰”盟约,讨伐附楚的陈国,公然与楚为敌。楚庄王为了彻底降服宋国,经过认真准备后,决定起兵伐宋。
公元前595年(楚庄王十九年),楚庄王派申舟出使齐国,并吩咐他不可向宋国假道,其意是要试探宋国对楚国的恭顺程度,可是这样做就难为了使者。按照当时的规定,凡想越他国之境必先借道,否则视同侵犯他国主权。申舟深知不尊从王命不可,不先假道也不可,此去必死无疑。申舟在十分无奈之下,便把儿子申犀带进宫让庄王见过就出发了。
果然,宋卿得知申舟过境不假道,无视宋国主权,加之宋人因其先君曾在孟诸受辱而衔恨于申舟,于是,宋卿下令将申舟杀死了。消息传到了郢都,正安坐在宫中的楚庄王顿时怒火燃烧,勃然变色,甩起袖子站立起来,大踏步向外走去,走到天井中,随从才给他穿上鞋;走到宫门外,随从才给他佩上剑;走到一个名为蒲胥的菜市场(后称作“蒲蔬”),随从才让他登上车。庄王当夜未回宫,住在城郊,部署兴师伐宋。据《左传•宣公十四年》记载:于是楚庄王“投袂而起。履及于窒皇,剑及于寝门之外,车及于蒲胥之市”。
这年9月,楚庄王亲率楚国精锐部队包围宋国都城,面对楚国咄咄逼人的攻势,宋文公带领臣民坚守城池长达数月之久,城内已是易子相食,饥寒交迫。宋文公派遣乐婴前往晋国,向晋景公求救。晋景公意欲遣军救宋,大夫伯宗反对出兵,认为此时楚军国势鼎盛,有上天眷顾,难与争锋。晋景公采纳其言,不敢出兵相救,只派遣解扬(曾被楚俘虏,此时已回晋)告知宋国人晋国援军将至,并鼓励宋国人坚持抗战。事实上,晋景公还没有从邲之战的阴影中走出来,不敢再轻易向楚军宣战。
至公元前594年(楚庄王二十年)春,楚庄王围宋已达5个月之久,晋国始终不敢出兵,楚军也粮绝力尽,攻守双方都无力再坚持下去了。楚庄王亦因粮草将尽,不想再恋战下去了准备撤军。申舟之子申犀请求为父报仇,楚庄王左右为难。申叔时为庄王驾车,便向庄王献“筑室、反耕”之计,即在宋境修建军营,屯兵耕作,以示让宋人明白楚军还要继续围攻下去。
楚围宋都长达9个月之久,城内粮草早已断绝,宋人深为担忧和惊恐,宋右师华元突围,趁夜潜入楚营,登上子反的床。子反不备,为华元劫持。华元将宋国国情对子反如实相告,子反也醉醺醺地告诉华元:“楚军的粮草最多只够几日之用”,无奈之下,子反与华元私下盟誓。后子反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知楚庄王,庄王知道吞宋已成妄想,更担心此时晋国突然出兵,即下令撤退30里,遂与宋国盟誓,双方握手言和。宋卿为表诚意守信,让右师华元到楚国做人质,楚庄王率军回国。此事《史记•楚世家》是这样记载的:“二十年,围宋,以杀楚使也。围宋五月,城中食尽,易子而食,析骨而炊。宋华元出告以情。庄王曰:君子哉!遂罢兵去”。
连续四年的征战,楚国已伐陈而定其乱,伐郑而降其君,与晋决战而取胜,伐萧并灭其国,伐宋而使之唯命是从,晋人不敢渡过黄河而南进,齐人不敢逾泗上而西进,秦人不敢越崤山而东进,中原诸国莫不重足而立,屏息而听。此时,楚庄王的霸业已达到顶峰。但由于连年征战,也使得楚国师疲民劳,楚人的生计受到了很大的损害,楚国的财力和物力也亟待充实和增强。于是,楚庄王决定息兵养民,发展生产,改善民生,增强实力,宣布三年不出兵征战。一日,楚庄王忙中偷闲,到云梦去打猎,伍举见庄王心情很好,便对他说:“大王能猎获很多野兽,靠的是马。要是大王的国家灭亡了,大王还能有马吗?”庄王回答说:“你说得很好!寡人知道打败了强国可以称雄天下,扩大了国土可以增添财富,但忘掉了民众就不会有人为我所用。”这既充分说明了楚庄王的爱民之心,也说明了他在贤臣的辅佐下能注意掌握用兵与息兵、劳民与养民的关系。他不仅是一位雄主,而且是一位明君。
公元前594~591年(楚庄王二十至二十三年),庄王使士亹傅太子审。土亹就教学事问于申叔时。申叔时列举《春秋》、《世》、《诗》、《礼》、《乐》、《令》、《语》、《故志》、《训典》9门课程,并提出相应的教学要求。庄王为匏居之台,高不过望国氛,大不过容宴豆,木不防守备,用不烦官府。庄王筑层台,延石千重,延壤百里,士有反三月之粮者。因有不少大夫进谏而停工。
公元前591年(楚庄王二十三年)7月,戎马一生的楚庄王突然病重,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招重臣至病榻之前,让太子审和其弟子重、子反以及申公巫臣等在一旁听候遗命,知会其意。这年入秋,楚庄王年仅40有余,便与世长辞!据传安葬于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西北八岭山,衣冠冢达十处之多,至今犹存。
楚庄王熊侣雕像
楚庄王在位期间,继承和发扬先祖君王“筚路蓝缕”的精神,大力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壮大经济,增强国力。在对内对外的斗争中,头脑清醒,思维敏捷,求贤若渴,尊重人才。他知人善用,不拘一格,能在危难之中物色有用人才,先后得到伍参、苏从、孙叔敖、子重等卓有才能的文臣武将的辅佐。这里有一个他起用人才的故事,足见他的用人原则。楚庄王起用敢于进谏的士庆为卿相,他的宠臣很是不解,也不服气。庄王给他讲了以下道理:宠臣之忠,只对君王而言,但士庆则是对国家社稷尽忠;宠臣只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君王,却“内不及国家、外不及诸侯”,而士庆却是以国家社稷为重,及时指出我的过失。所以宠臣难以具备卿相的人品才德,可富有而无法显贵。鉴于这样的用人标准,庄王身边聚集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成为楚国强大的根本,因此得以称霸。
还有一个故事是,楚庄王时常在夫人樊姬面前称赞虞邱子的贤德。樊姬却说,虞邱子虽然贤德,但这并不算得上是忠臣,我服侍君王算起来有十一年了,曾经访求美女,献给君王,比我好的有两个人,和我同等的有七个人。现在虞邱子做楚国的丞相,也有十多年了,除了他自己的子弟宗族亲戚以外,从来没有保举过好人进来,难道贤人是这样的吗?不久,虞邱子听见了这番话后,觉得十分惭愧,于是就把孙叔敖举荐给楚庄王。
楚庄王发现隐居民间的孙叔敖善于治水,主持修建了水利工程期思陂,便破格将他提拔到令尹的位置。
令尹孙叔敖雕像
孙叔敖担任令尹后,全力辅佐楚庄王施教导民,宽刑缓政,发展经济,政绩赫然。据记载,他主持修建了芍陂(今安徽省寿县安丰塘),在今湖北荆州一带也兴修过水利,改善了农业生产条件,增强了国力。孙叔敖还是杰出的军事家,他选择适合于楚国的条文,立为军法,对各军的行动、任务、纪律等都制定了明确规定,运用于训练和实战。庄王十六年(公元前598年),楚军在沂地(今河南正阳一带)修筑城池,由于他用人得当,计划周密,物资准备充足,30天就完成了任务。次年,楚与晋大占于邲,他辅助庄王机智灵活地指挥了这场战斗,刚一出动战车,他即鼓动楚军勇猛冲击,一鼓作气,迅速逼近晋军,使其措手不及,仓惶溃散,逃归黄河以北。由于行政、治军有功,楚庄王多次重额封赏,孙叔敖坚辞不受。为官多年,家中却没有积蓄,临终时,连棺椁也没有。因而司马迁在《史记》中将其列为“循吏”第一。
楚庄王时代,由于人才济济,谋士众多,因此,他对内整顿吏治,修善法规,以法治理国家,特别是镇压叛乱分子若敖氏一族后,消除了内患,稳定了民心,使政权更加巩固了,对楚国的发展与强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楚庄王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采纳不同的意见,有错必改。据《史记•滑稽列传》中说,楚庄王有一匹心爱的马,庄王给马的待遇不仅超过了对待百姓,甚至超过了给大夫的待遇。给它穿刺绣的衣服,吃上等的枣脯,住富丽堂皇的房子。后来,这匹马因为恩宠过度,得肥胖症而死。楚庄王让群臣给马发丧,并要以大夫之礼为之安葬。大臣们认为庄王在侮辱大家,说大臣和马一样,众臣对庄王此举表示不满。庄王下令说,若再有议论葬马者,一律将被处死。大夫优孟听说楚庄王要葬马的事,便跑进大殿,仰天痛哭。庄王很吃惊,问其缘由。优孟说,死掉的马是大王的心爱之物,堂堂楚国,地大物博,无所不有,而如今还要以大夫之礼安葬,太吝啬了。大王应该以君王之礼为之安葬。庄王听后,无言以对,便取消了以大夫之礼葬马的打算。从这件事说明楚庄王善听贤臣纳谏,有错必改的优良品性。
为了对外争霸,楚庄王一生戎马倥偬,南征北战。据《韩非子•有度》记载,他“并国二十六,开地三千里”,称霸中原,威震四方,使楚国的霸业进入了鼎盛时期。据顾栋高《春秋大事表》说:“天下大事尽在楚。”楚庄王不愧为春秋时期著名的霸主之一,也是我国古代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是楚国最有声望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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