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赀任楚国第十八任君王(楚文王),公元前689年即位,于公元前675年去世,在位15年。
楚文王熊赀雕像
熊赀早年受过严格的教育,他的老师是从申国请来的,史称“保申”。因武王在位长达51年,文王即位时已人到中年了。文王是一位有抱负,有远见的君王。为了夯实楚国的根基,他即位的当年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完成父王熊通的遗愿,将楚都由丹阳(郭家岗)迁于郢(亦称鄢,今湖北省宜城市郑集镇皇城村、距市区南约8公里处。现楚皇城遗址仍存,城内有紫禁城、晒金坡、昭王墓、烽火台等遗址。现已发掘出春秋战国时期的文物有青铜方壶、铜车軎、蚁鼻钱、郢爰、板瓦等。2001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据《史记•楚世家》记载:“文王熊赀立,始都郢”。紧接着,文王继承武王的未竟之业,全力以赴向中原地区开拓,以战争为手段实现了武王“欲以观中国之政”的宏愿。
公元前688年(楚文王二年)冬,楚文王举兵北上伐申(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姜姓国)。楚、申之间有邓国(今湖北省襄阳市北),楚伐申,必须假道于邓。邓与楚为姻亲,当时的邓侯是楚文王的亲舅父(即邓曼的兄长),文王虽有伐邓之意,但却没有任何理由,也拿不下这个情面。当文王率军经过邓时,邓国有三位大夫劝说邓侯乘机杀死文王,以绝后患。邓侯怎么能忍心杀死自己的亲外甥呢?他不仅没有采纳大夫们的意见,而且按正规的礼仪接待了文王。文王得以继续北上,攻灭申国,除掉了周朝南土最大的一个异姓国,将申变成楚国的一个大县。此时,邓虽幸存,但已危若釜底游鱼。
公元前687年(楚文王三年)春,楚文王率军从申返楚的途中时,听说邓国的那三位大夫因邓侯没有杀掉自己而抱怨,加之邓之于楚,如骨鲠之在喉,不除不快,便一气之下乘势灭了邓国。
邓国遗址
文王此次北伐取得初步成果后,又图谋东北,扩大北上的通道,恰在此时,蔡、息两国因息妫事发生矛盾,给文王出兵蔡、息提供了机会。据《左传•庄公十年》记载,息侯闻之恼怒,遣使至楚国要楚文王假装攻打息国,待息向蔡求救,蔡若出兵,楚正好借口攻蔡。
公元前684年(楚文王六年),楚举兵伐蔡(今河南省上蔡县)。从郢到蔡,全程约400公里,楚伐蔡必须向一些小国假道,不像在江汉平原上来往那么自由自在。论战略,武王用兵如波浪式推进,文王用兵则跳跃式突进。自从武王扬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只过了22年,其子文王就开始逐鹿中原了。文王此次伐蔡,意在控制中原南部最大的一个姬姓国。文王伐蔡的缘由,从表面上说,是应息侯之请,去惩罚无礼的蔡侯。蔡、息生隙的由来是这样的:息是蔡的南邻,故址在今河南省息县。蔡夫人和息夫人是姐妹,都出身于陈国公室。蔡侯先娶,息侯后娶。息夫人(即息妫)美貌非凡,出嫁时自陈过蔡,将赴息,蔡侯以姐夫名义阻留求见,有轻浮的言谈举止。息侯闻知此事后,怒火中烧,即派使者到楚国,向文王献上前述伐蔡之计,文王大喜,迅即整军出征。楚师与蔡师在蔡的南部相遇,楚师勇锐,蔡师一触即溃,蔡侯献舞,被楚师俘获,并带回郢都。
蔡侯献舞深恨息侯,为了报复,他在楚国郢都故意向文王渲染息夫人的美貌。此计竟有奇效,文王立即领兵到息国。息侯以为文王是来进行友好访问的,盛宴款待。不料文王在席间勃然变色,把殿堂变战场,捉住息侯,灭了息国。从此,息侯夫人成了楚文王的夫人。这位文夫人在文王面前少言寡语,几乎从未露出过笑脸。文夫人沉默的缘由之一,是要借手于文王以报复蔡侯。一次,文王问她何以如此不欢,她说:“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文王听了文夫人哀婉欲绝的话,决定继续扣留蔡侯献舞,蔡侯在楚国被软禁9年后去世。
息夫人雕像
这件事影响很大,在楚国历史上是件极有意义的事。据《史记•楚世家》载:“楚强,凌江汉间小国,小国皆畏之”。杜预《春秋》注云:“楚辟陋在夷,于此始通上国。”“上国”即中原诸夏,“始通上国”就是始通中原国家,楚武王梦寐以求的“欲以观中国之政”的愿望,终于开始实现。
公元前684~681年(楚文王六至九年),文王以申俘彭仲爽为令尹,县申、息,朝陈、蔡、疆境到达汝水之滨。申、息地处边地,楚设置由县公统领的“申、息之师”。荆山产玉。卞和得璞玉,献于楚王。玉尹以为非玉,卞和被两次处以刖刑。至文王时,始命工匠剖此璞石,果是宝玉。由是称为“和氏壁”。文王作“仆区之法”,规定:“盗所隐器,与盗同罪。”楚始强,压制江汉间小国,小国皆畏楚。
公元前679年(楚文王十一年),齐桓公始霸,楚文王亦始大,齐楚同时步入了春秋争霸的历史舞台。这一年,齐、宋、陈、卫、郑五国的国君会盟于鄄邑,齐是五国中的霸主。楚文王为逐鹿而深入中原腹地,向已成为霸主的齐国示威。灭邓后,方城(在今河南省南阳市境内)就成了楚国进入中原腹地的大门,南阳盆地就成了楚国的门厅,南阳和襄阳之间的通道便成了楚国的门廊,加之方城在伏牛山的东端与叶县之间,有效地控制了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的通道,是联结黄淮平原和南阳盆地的枢纽。有利的地理优势给楚文王逐鹿中原创造了条件。
楚国方城遗址
公元前678年(楚文王十二年),因郑厉公自栎起兵夺得君位后,没有及时向楚国报告,楚文王便举兵伐郑(今河南省新郑市境内),直抵栎(今河南省禹州市境内)。史称“郑居天下之中”。据《左传•庄公十六年》记载:“郑伯自栎之,缓告于楚。秋,楚伐郑,及栎,为不礼故也。”
楚文王即位后,为了捍卫楚国的北方领土不受外敌侵犯,开始修筑楚方城。据《南阳地区志•方城》记载:楚国“早在楚文王时就开始建筑方城,公元前688年(楚文王二年),楚文王伐申(今河南省南阳市北)过邓(今河南省邓州市),过十年,又灭掉邓、申,可见修筑楚方城的具体时间在公元前688年至678年期间”。楚方城地处桐柏、伏牛诸山,南北相连数百里,一方面顺着山势走向筑城,另一方面又沿河岸筑堤为城,是我国古代军事建筑的一大创举。加之汉水由北而南,形同护城河,这样就使楚国的北境固若金汤了。此后,楚方城陆续延筑,一直修筑到秦巴山脉。在春秋战国的数百年间,楚方城一直是楚国北境的屏障,对楚国在长江流域的开发,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楚文王自即位到灭邓、伐郑为止,在国人的心目中,是一位杰出的君主。但他的性格又是矛盾的,有学者称他,“强硬若挟雷带电,诡谲如翻云覆雨。”他除了七分雄鸷,还有三分昏庸。但若顺其天性,遂其所欲,又可能是三分雄鸷,七分昏庸。由于受着楚国政治体制的约束,才使他不至于沦落为昏君庸王。《吕氏春秋•直谏篇》记有文王受罚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楚文王得到了茹邑的良犬和宛邑制作的利箭,喜不自胜,带着到云梦去打猎,3个月不回国都;他得到一位被称为丹之姬的美女,宠爱逾常,一整年不上朝。保申对文王说:先王命臣做大王的师傅,占卜吉凶。现在大王有罪,臣请大王受罚。文王说:寡人不是小孩了,已经与诸侯同列了,寡人可以改过,请师傅免罚吧!保申说:臣受命于先王,不敢稍违。大王如不受罚,就是违先王之命了。臣宁可开罪于大王,也决不开罪于先王。文王无奈,表示“敬诺”,趴在地席上,保申把50根细荆条扎成一捆,自己先跪在地上,然后举起手中的荆条轻轻落在文王背上,这样重复了一次,才说:请大王起身吧!文王觉得这么表演一下无关痛痒,便说受罚不受罚一个样,保申听了,深感痛心,对文王说:臣听说君子受笞为辱,小人受笞为痛。现在大王不以为耻,哪里像一个君子呢?于是,保申快步走出门去,说要投水以请死罪。文王这才认了错,把保申请回来,随即杀死了那条良犬,折断了那些利箭,还放逐了丹之姬。
先王的训诫,师傅的教导,加上自己的阅历,使文王渐渐学会了分辨诤臣和佞臣。同时,他又注意选贤举能,甚至可以不分民族、不分等级,只要是人才就破格提拔,充分信任,使之有用武之地。《左传•哀公十七年》说文王以俘获的申人彭仲爽为令尹,彭仲爽不负所望,战胜攻取,使楚国的边界达到了中原的汝水流域。
文王做事,既有迅捷、凌厉的一面,也有慎重、严谨的一面。他是一个比较重视人治与法制相结合的君主,惩治盗贼他毫不犹豫,百姓有冤屈,他注重调查核实,不容易轻信和妄为的,但信则不复疑,且一发则不可收。《韩非子•和氏篇》记:楚人卞和采得一块璞,献给厉王(楚无厉王,疑为蚡冒)。厉王命掌治玉的官“玉人”去鉴定,玉人说是石头,和氏因欺君之罪被砍断了左脚。厉王死,武王立,和氏再把那块璞献上去,玉人还说是石头,和氏又因此右脚被砍断。武王死,文王立,和氏在山中抱着璞哭泣不止,泪尽,而继之以血。文王听说此事,派人去询问缘由,和氏说:我不为自己断足而悲伤,所悲伤的是美玉竟然被说成是石头,讲真话的人竟然被当成讲假话的人呀!文王觉得需要考察落实,便命玉人雕琢那块璞,果然是一块美丽无比的玉,做成璧,名曰“和氏璧”。
完壁归赵画
文王是楚国的一位明君,但由于其矛盾性格似乎愈演愈烈,终于在他的晚年演成一场壮烈的悲剧。
公元前676年(楚文王十四年)秋,巴人作乱。原来,在文王二年,巴楚联合伐申,巴人因违犯了军纪受到惩罚。一直怀恨在心,但慑于楚国的强盛,只好长久隐忍。此时,巴人得知文王体弱气衰,认为有机可乘,为了报12年前之仇,出兵袭击楚国权县的治所那处。楚国的君臣轻视巴人,疏于防范,终至于酿成大祸。事出突然,权尹阎敖因无备而弃守,只身泅水逃命,以致巴师长驱北上,一度进逼郢都的南门。文王大怒,处死了阎敖。结果,留在权县的阎敖族人不胜其忿,竟与巴国共谋反叛。
公元前675年(楚文王十五年)春,文王亲率大军攻伐巴人,因彭仲爽等一流杰出的将领已不在人世了,遇大事谨慎的人遇小事可能鲁莽,善于用将的人未必能善于用兵。文王就是这样,他竟在一个名为津的地方(今湖北省江陵县或枝江市境内)与巴军开战,结果打了败仗。尽管如此,楚师尚未达到溃不成军的地步,巴师则退走了,文王率楚师回到郢都,司城门守卫之责的大臣鬻拳(鬻拳原为楚国大夫,其人刚直和忠诚堪称举国无双,楚人十分敬重他,称之为“太伯”。一次,因文王拒谏,他竟拿起兵器威逼文王纳谏,然后自断一足以示谢罪。文王理解并宽容了他,派他做了守卫宫门的大臣。)拒不迎纳。文王无奈,为了以功补过,只好“自将伐黄”。文王接受了因轻敌而致败的惨痛教训,调将用兵又像先前那样得心应手了,很快击败黄国军队。获胜之后,文王迅即率军回国,此时正是盛夏,天气十分炎热,行至将近郢都时,在一个名为湫的地方(今湖北省钟祥市北)因病去世。
楚文王葬在楚俗称为“夕室”的墓地中。待文王下葬后,鬻拳自尽身亡,葬在楚俗称“经黄”的宫门内。鬻拳的自裁,显示了楚人的忠臣风范。
楚文王熊赀在位15年,定都郢后北略东进,先后攻灭了申、邓、息,伐陈、蔡、郑等国,逐鹿中原,其功勋卓著。他还十分注重人才的任用,选贤举能,只要是贤能之才不分民族,不分等级,破格提拨,并充分信任,使他们有用武之地。据《左传•哀公十七年》说,文王以俘获的申国人彭仲爽为令尹,彭仲爽不负所望,战必胜,攻必取,使申和息都成为楚国的县,使陈和蔡都朝于楚君,使楚国的边界达到了中原的汝水流域。文王还是一位执法如山执纪严格的人,如巴楚联合伐楚时,巴人违犯了军纪而受到责罚,对惩治盗贼毫不手软,并规定了盗贼窝脏者与盗贼同罪。文王在位所做的一切为后来楚国北上争霸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熊赀娶姬、息为妃,生子熊艰(囏)、熊恽。公元前675年熊赀去世后,其长子熊艰(囏)继位。
熊艰任楚国第十九任君王(庄敖,亦称堵敖)。公元前674年即位,于公元前672年被斗谷于菟手下的武士杀死,在位3年。娶姜姓女子为妃。
楚文王熊赀一生,女儿不少,却只有原息夫人(后为文夫人)为他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熊艰,次子叫熊恽,文王去世时熊艰也不过7岁。按规制,文王逝后自然就是老大熊艰继位了。熊艰是一个性横骄蛮的人,加之他的老师和身边人的放纵,使他养成了傲慢之气,因其弟熊恽见他时没有下跪请安,就想杀了弟弟。
公元前673年(庄敖二年),斗谷于菟在其父斗伯比的支持下,当即决定让儿子斗班和公子熊恽逃到随国避难。
公元前672年(庄敖三年),据《史记•楚世家》记载:“庄敖三年,欲杀其弟熊恽,恽弃楚”。熊艰听说熊恽逃到了随国,便下令斗谷于菟带人把熊恽找回来。斗谷于菟知道事态的严重,便找令尹子元商量作好内应准备。斗谷于菟以楚国使者的身份,带着储巫等十来个武士到了随国,立即把熊恽和斗班叫到一起说:“公子,你兄长下决心要除掉你,命我把你带回去,而我们却决定替你夺回权力,国人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精心治国,勤奋学习,善待大夫,你能做到吗?”熊恽表示一定做到。接着,斗谷于菟去拜见随侯,大家纷纷出主意,商量了一个万全之策。
斗谷于菟一行带着熊恽和斗班赶回郢都,熊艰的随从见人犯押回来了,便立即报告熊艰,熊艰边往外跑边喊“杀了他!”不料斗谷于菟一声令下,武士们一齐动手杀掉了熊艰及他的老师和随从。当时的子元感到庄敖小小年纪,却心狠手辣,目中无人,便与斗谷于菟联手除掉庄敖,立熊恽为王。为了斩草除根,子元命令兵士进宫搜捕熊艰余党并全部斩杀。斗谷于菟和子元带着公子熊恽到后宫去见文夫人,并禀明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文夫人虽为熊艰的死而感十分悲痛,但她早已预料到这一天必然要到来,也就没有责怪他们了。
熊恽任楚国第二十任君王(楚成王)。于公元前671年即位,公元前626年去世,在位46年。
楚成王熊恽雕像
楚成王即位时年仅9岁,军政大权由其叔父令尹子元和其他老臣执掌。执政初期,为稳定国内政局,在令尹斗子元的辅助下,采取了尊周亲诸侯的政策。《史记•楚世家》记载:“成王恽元年,初即位,布德施惠,结旧好于诸侯。使人献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于是楚地千里”。楚国的这一策略,不仅取得了与齐等华夏之国抗衡的合法地位,而且以奉周天子之命为由大力攻伐不臣之国,开拓疆域。面对这些成就,令尹子元就开始居功自傲,飞扬跋扈,居然对他的嫂子文王夫人想入非非,极端无礼,甚至在文王夫人宫室旁建起了自己新邸,以求亲近。他还经常调来舞女和武士跳万舞,闹得文王夫人无法安睡,便对近侍哭诉说:“先君在世时演出万舞,意在整军经武;现在令尹不去向敌国开战,却在我这个未亡人旁边作乐,不是太让人吃惊了吗!”此话传到了子元那里,他深感自己弄巧成拙,便停止了万舞。
公元前666年(楚成王六年)秋,子元为了向文王夫人显示自己不失为一位元戎,便亲率六百乘战车兴师伐郑。因此举纯属无端启衅,郑人毫无准备,楚军轻松地冲进了郑都城外,子元见城门大开,以为郑人设了圈套故意要引诱楚军进去,不禁满腹狐疑,便命令部队迅速撤回,并向成王报喜慌称伐郑凯旋归来。子元回郢都后,居然搬进王宫里居住了。楚大夫斗射师谏阻,反被子元囚禁起来。
公元前664年(楚成王八年)秋,申公斗班对子元的所为早就十分反感,这次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一气之下便动手杀死了子元,从而结束了子元在朝中的祸乱。子元被杀后,楚成王以斗班的父亲斗谷于菟为令尹,史称“令尹子文”。据有关学者考证,子文系楚国君若敖熊仪之后,或熊仪之子别封斗邑,为斗氏之祖,亦号称若敖。又据《汉书•叙传》记载,班固称“班氏之先,与楚同姓,令尹子文之后也”可见斗射师、斗班、斗子文均属若敖氏之族,对平定子元内乱,起了重要作用。正因如此,子文才被任为令尹这一要职。
令尹子文(斗谷于菟)
子文是楚国八百多年的历史中最著名的令尹之一,他对楚国的强大与北上争霸,作出了十分突出的贡献。他就任令尹时,正值楚国统治集团内部争斗及子元祸乱之后,国库空虚,困难重重。为缓解财政危机,他想尽一切办法,并带头献出自己私人的财产,帮助国家迅速地度过了难关。对此,《左传•庄公三十年》的记载是:“斗谷于菟为令尹,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难。”他任令尹长达27年,忠心耿耿辅佐君王,荐贤任能,胸怀坦荡,清廉自律,一身轻风。《国语•楚语下》说他“从政”为了“庇民”,故“无一日之积,恤民之故也”。
随着楚文王日渐长大,在子文的全力辅佐下,楚国政局日趋稳定,并开始以崭新的面貌积极北上争霸。楚成王、斗子文执政后,面对齐桓公这位赫赫威名的第一霸主,他们毫无惧色,一方面立足于实际,巧与周旋;另一方面则捕捉时机,大胆进取,在与齐桓公的争霸中,有声有色,取得了重大的业绩。
面对齐桓公的狂妄逼人之势,楚成王奋起北争,他首先把目标对准与齐国通好的郑国,按《左传•僖公元年》的话说是因为:“郑即齐故也。”郑国地处中原腹地,靠近齐国,是楚、齐争夺的焦点。
公元前662年(楚成王十年),齐国为了帮助郑国报复楚国,便要求与各诸侯会盟,商讨报楚之策。
公元前661年(楚成王十一年),齐国高举着尊王攘夷的大旗,伐戎(河西走廊,今新疆境内)、伐狄(今甘肃省及内蒙西部)。据《左传•闵公元年》记载:“管仲对齐桓公说‘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公元前659年(楚成王十三年),因郑国与齐国通好,楚成王决定伐郑,其目的是为了警告郑国放弃与齐通好,故采取速攻速退的战术策略,在中原诸国中取到了一定的政治影响。
公元前658年(楚成王十四年)至公元前657年(楚成王十五年),楚成王面临齐桓公主持召开的报复楚国的诸侯会盟,针锋相对,又连续两年率兵攻打郑国,郑国招架不住,郑文公想与楚求和,郑大夫孔叔以“齐方勤我,弃德不祥”为由反对向楚求和,更加亲近齐国。楚军连续三次直捣地处中原腹地的郑国,使中原诸侯无不为之惊恐,齐桓公为救郑而防楚,连续三次与中原各国会盟。至此,齐、楚两国的关系出现了极其紧张的局面。
公元前656年(楚成王十六年)春,齐桓公为遏制楚国北进,亲率齐、鲁、宋、陈、卫、郑、许、曹等八国联军南下,扬言伐楚。而伐楚,必先讨伐依附于楚的蔡国。蔡国只是个弹丸之国,联军一攻即溃,蔡穆侯逃楚避难。联军首战告捷,便挥师入楚,驻扎在陉(陉山,楚国北塞,今河南省漯河市郾城东南)。
楚成王和令尹子文面对气势汹汹的八国联军毫不示弱,亲率大军迎战,迫使齐桓公的八国联军退驻召陵(今河南省郾城县东)。楚成王将楚军扎营在汉水南岸,双方隔汉水对峙。面对强大的敌军,楚成王沉着镇定,应付自如。他一方面集结部队抗御外敌,一方面选派胆大心细、能言善辩的将军屈完作为外交使节前往联军中探听口风。齐桓公企图压服楚国,当屈完到达齐营时,即陈列八国军队“与屈完乘而观之”。并对屈完恐吓道:“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屈完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答道:“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你军虽众,却无法施展,你若用仁义安抚诸侯,哪个敢不服?”。
八国联军面对固若金汤的楚方城阵地不敢轻举妄动。齐桓公在权衡胜败得失之后,便与屈完在召陵签订了盟约,然后领兵撤回。《史记•楚世家》记载:“齐桓公以兵侵楚,至陉山。楚成王使将军屈完以兵御之,与桓公盟。桓公数以周之赋不入王室,楚许之,乃去”。此乃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召陵之盟”。召陵之盟是楚成王和齐桓公两军实力相当,为避免正面冲突而互相妥协的产物。楚成王用文武两手,以战逼和的方略取胜,充分显示了他的政治、军事才干,维护了楚国的尊严,展现了楚国蓬勃向上的精神风貌。
召陵盟后,楚国继续北上东进,正式揭开了楚国与齐国争霸的序幕。
公元前655年(楚成王十七年),齐桓公大会诸侯于首止(今河南省睢县东),以定周太子之位,引起周惠王不满,使周公宰孔召郑文公,《左传•僖公五年》说:“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文公果然“逃其师而归”,不与盟。斗子文乘隙举兵灭弦(今河南省息县、潢川间),弦君奔黄。弦,姬姓国,又是齐之姻亲国,楚首先灭弦,是因为弦的姻亲国江、黄原为楚之与国,齐桓公霸盛时,二国叛楚与齐结盟,此即《左传•僖公五年》所谓:“弦子恃之而不事楚”。故楚成王要首先拔掉这颗眼中钉,以挫江、黄,打击齐桓公。
公元前654年(楚成王十八年)夏,齐桓公率齐、鲁、宋等六国军队攻打郑国,围郑新城(今河南省密县东南),以惩罚郑之不盟,并阻止其亲楚行为。同年秋,楚成王亲率军北上围攻齐之盟国许(今河南省许昌市),救援郑国。此即《左传•僖公六年》所记历史上著名的“围许以救郑”之举。由于其他各国纷纷出兵救许,楚成王只得退兵,六国联军见楚军撤退也就全部撤军了。但楚军并未回到郢都,而是驻兵武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北),以观察动静。许僖公见楚军仍在方城外,十分恐惧,央求蔡穆侯带他到武城去朝见楚成王。许僖公双手反缚,嘴里衔着玉壁,让大夫身穿孝服,让兵卒抬着棺材,以请死罪。年少的成王那见过此等场面,便问身边的大夫逢伯如何处置?逢伯说,他是仿效当年微子启向周武王投降的做法,当时周武王亲自给微子启松绑,接受了微子启献的玉壁,让人把棺材烧了,并让他复职。成王明白了,照着周武王的做法进行了表演,然后让许僖公回国复职。《左传•僖公六年》载:“许君面缚,衔璧,大夫衰绖,士舆榇。”《史记•楚世家》则载:“成王以兵北伐许,许君肉袒谢,乃释之。”两者记载虽略异,但楚成王北上围许救郑,声势浩大,令诸侯震动,则是事实。面对楚成王咄咄逼人之势,齐桓公也就全力攻郑,以阻止楚国北上。郑在齐等中原国家的共同打击下,只得向齐请和。
公元前651年(楚成王二十一年),齐伐郑,齐桓公与诸侯盟于葵丘,郑、许均被迫与盟投齐。在此形势下,楚成王并不急于与齐桓公正面争夺,而是继续东略,迂回作战,以削弱对方。
公元前649年(楚成王二十三年),据《左传•僖公十一年》载:楚成王以“黄人不归楚贡”为由,率军攻打黄国(今河南省潢川市西北)。
公元前648年(楚成王二十四年),楚又出兵灭黄。据《谷梁传》说:“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可见楚在灭黄的同时,又攻伐江国(今河南省息县西)。灭黄之后,又继续东进。
楚成王出征画像
公元前646年(楚成王二十六年),楚成王率军攻灭了英(今安徽省金寨县东南),英别称英氏,是一个偃姓的小国。紧接着攻灭了六(今安徽省六安市东北)。至此,楚国势力已推进到淮河中游一带。
公元前645年(楚成王二十七年),楚成王以为徐国(徐戎所建,今江苏省泗洪市南)亲齐和中原诸国,即兴兵讨伐。齐桓公急忙会宋、鲁、陈、卫、郑、许、曹等国盟于牡丘(今山东省聊城市东北,当时属齐地),决定救徐。据《左传•僖公十五年》记载:各国国君“次于匡(今河南省睢县西)以待之。”由鲁大夫孟穆伯率各国军队前往救徐。《谷梁传》说:“次,止也,有畏也。”可见,各国国君是被迫前来抗楚救徐的,自己却不敢亲临前线。眼看正面抗楚不利,同年夏,齐等国联军又攻打楚之邻国厉(当时有两个厉国,西边的厉国在今湖北省随州市东北;东边的厉国在淮北,当在今安徽省境内。此战役在东边的厉国),企图抄袭楚国后方,以解徐之围。同年冬,宋趁曹军远出,袭其国,楚于是乘机大举进攻,击败徐于娄林(今安徽省泗县东北),终于取得娄林之捷,而八国联军也随之解散了。齐桓公以八国之众不敌长驱直入之一楚,足见楚成王勇毅果决,齐桓公已不能与之匹敌。同年,齐管仲卒。据《左传•僖公十七年》记载:此后两年,齐桓公虽曾伐厉、伐英,以“报娄林之役”,企图挽回在淮泗地区的败势,但已无济于事。
公元前643年(楚成王二十九年),齐桓公卒,因管仲和齐桓公相继去世,齐国霸势转衰。从此,齐的强国的地位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楚成王与齐桓公争霸,历时十余年,结果楚国取得了辉煌的成果。其原因除了客观上因管仲先死、齐桓公力竭,齐国已力不从心,明显地走下坡路外,主要的则是楚成王审时度势、谨慎谋划、奋发进取的结果。楚、齐争雄的历程,充分地显示了楚国后来居上、蓬勃发展的趋势。
公元前642年(楚成王三十年),由于管仲和齐桓公相继去世,五公子争位,齐国大乱,宋襄公率曹、卫、邾等国军队平齐之乱,齐太子昭得立,是为齐孝公。据《左传•僖公十八年》记载,其时,齐国霸业骤然衰落,郑文公立即朝觐楚国。楚成王很高兴,竟把贵重的青铜赏赐给了郑国。但随之就后悔,又无法收回,就只好同郑文公盟誓,要郑文公保证不用这些金铜来铸造兵器。郑文公守信,回国后用这些铜铸了三口钟。这个时侯的楚国着力经营铜矿的开采与铜器的冶铸,已能大量制作青铜礼器、兵器、乐器及生活用具,铜制生产工具也日见增多,铜的产量已居列国之首,这足以说明楚国的发达和昌盛。可见,齐桓公死后,楚成王威望很高,但宋襄公自恃定齐有功,企图承袭齐桓公的霸主地位,这样,宋与楚的直接冲突也就不可避免了。
公元前641年(楚成王三十一年),据《左传•僖公十九年》记载:陈穆公以“无忘齐桓之德”为由,邀请陈、蔡、楚、郑、鲁等国盟会于齐。此时中原霸主齐桓公已逝世,六国之中,楚国实力最强,会上各国在中原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实际上承认了楚成王的盟主地位。因此,楚成王已是事实上的盟主了。
公元前640年(楚成王三十二年),随国串通汉东的一些小国叛楚,令尹子文率军平叛,弱不经霜的这些小国一见楚国出兵,就纷纷向楚求和了。楚成王和令尹子文以政治家的风度处理了楚随关系,使汉东上空的阴霾迅速消散,随继续保留了诸侯国的地位,只是成为楚国忠顺的附庸近三个世纪。
公元前639年(楚成王三十三年),齐桓公死后,宋襄公忘乎所以,居然想继齐桓公而为霸主。于是他便邀请齐孝公、楚成王在宋国的鹿上(今安徽省阜阳市南)会盟。据《史记•宋微子世家》记载,宋公子目夷谏曰:“小国争盟,祸也。”并请求楚国同意宋为各国盟主,楚成王勉强许可,以观其变。同年秋,宋襄公得寸进尺,又邀请楚、陈、蔡、郑、许、曹等国君到宋地孟邑(今河南省睢县)会盟。楚成王觉得宋襄公太不识相,恼怒至极,居然当众宣布了宋襄公的五大罪证:一是趁齐国之丧,悍然带兵入侵,干涉别国内政,培植其傀儡政权;二是滕国国君赴会迟到,竟然遭到羞辱处罚,这完全是恃强凌弱;三是以人替换牲畜祭祀,不是以人为本,属于没落的野蛮行为;四是曹国失了一点小小礼仪,他便仗着自己国大,乱施惩罚;五是自不量力,天象示警,居然还想当盟主,妄自尊大,不知谦让之礼。据《史记•楚世家》记载:“召我,我将好往袭辱之。”楚成王去孟邑后,“遂执辱宋公,已而归之。”楚成王授意随行将士把宋襄公捉住,押回到楚国,宋人却一筹莫展。这年冬季,楚成王邀请鲁、陈、郑、宋、蔡等国君会盟于宋地亳(今河南省商丘市北),当众释放了宋襄公。
公元前638年(楚成王三十四年),宋襄公自不量力,乘郑文公赴楚朝见楚成王之机,联合许、滕、卫等小国联军伐郑,以讨伐郑的亲楚行为。宋襄公统领中军,大司马统领右军,公子荡统领左军,声势浩大地杀向郑国。郑国立即派使者到楚国求救,楚成王没有半点犹豫,认为宋国这是打狗欺主,便采纳了令尹成得臣的建议,就是攻宋以援郑,便立即下令伐宋。楚成王派令尹成得臣为主将,斗勃为副将,直逼宋国而来。宋襄公弃郑即刻率联军返回到达泓水附近(今河南省柘城县东南)时,楚宋战于泓水,宋军大败,宋襄公被射伤,此战役史称“泓之战”。
成王率楚军在泓水之战获胜后,心情特别高兴,便顺道赴郑国访问。郑文公的夫人芈氏(熊姓)见兄弟成王凯旋而来,感到十分荣耀和风光,便带着郑文公的另一位夫人姜氏出城迎接。当晚,郑文公和夫人设宴为楚成王接风洗尘,宴毕,成王回到设在城外的营帐里,郑文公在后宫挑选了两名姬姓少美女献给成王,并由夫人芈氏亲自送到文王营帐。郑大夫叔詹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觉得郑文公亲选美女送楚王有失为王之风度,楚王毫不犹豫地接纳实在有些不像话,竟在背后诅咒楚成王不得好死。
泓水之战后,楚国进一步向中原挺进。此时的楚成王虽还没有霸主之名,却已有霸主之实了。
公元前637年(楚成王三十五年)秋,楚司马成得臣(子玉)率军伐陈,取其焦(今安徽省亳县)及夷(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两邑,又帮助顿国(今河南省项城北,姬姓)营建了新都(今河南省项城西),使顿国摆脱了陈国的欺凌。楚国令尹斗子文因年事已高,想退休养老,见子玉有功,便向成王推举他接班。楚成王同意斗子文的辞请,任命子玉为令尹。
令尹子玉画像
这年冬季,在外流亡18年的晋国公子重耳访问楚国,楚成王以诸侯之礼节接待他,使重耳受宠若惊,十分感动。不久,秦穆公派使者到楚国来迎重耳,楚成王派使者并以厚礼送重耳到秦国。
公元前636年(楚成王三十六年),晋惠公去世后,继位的晋怀公子圉不合秦穆公意,要扶立重耳,于是秦穆公便以武力送重耳回晋国。重耳回晋国后,在秦穆公的支持下杀死了晋怀公而自立,是为晋文公。这一年,宋襄公因病伤而死,宋成公即位,宋国开始从楚,从此退出了争霸的历史舞台。
公元前635年(楚成王三十七年)秋,秦、晋伐鄀,鄀都在商密(今河南省淅川县西,史称“下鄀”)。鄀是秦楚之间的一个小国,早就是楚国的附庸。这次秦、晋伐鄀,其主谋和主力都是秦国,晋只起着张掎角之势的作用。刚即位不久的晋文公因对楚成王很敬重,本不想参入,但为了报答秦穆公扶立之恩,只好出兵相助了。楚人起初并不在意,以为是正常的边境冲突,只派申公斗克和息公屈御寇以申、息两县之师去戍守商密。因秦军用诈,突袭正在途中的楚军,楚军战败,秦人俘虏了申公斗克和息公屈御寇。令尹子玉闻悉大惊,当即发重兵救援。秦军怕楚援军追来,便匆匆离开商密,班师回到秦国去了。
公元前634年(楚成王三十八年)齐国不断的出兵伐鲁,鲁僖公派公子遂和大夫臧文仲到楚国求援。臧文仲多谋善言,对子玉说齐宋两国“不臣”,请楚国做向导联合讨伐。子玉被臧文仲说动了,并表示待他处理完另外一件亊后,再去讨伐齐、宋。
这年秋,楚令尹子玉和司马子西(斗宜申)率军灭夔,夔是楚的别封之附庸国(今湖北秭归县),始君为熊渠次子熊挚红的后裔。夔子已被巴(土著是巴人)化,而且认为楚国歧视夔国的先君,于是拒不祭祀楚人祖先祝融和鬻熊。据《左传•僖公二十六年》记楚国派使者去责问夔子,夔子毫不客气的说:“我先王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窜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楚国不能容忍夔子公然闹分裂,搞独立王国,决定予以惩罚。从此,夔国就消亡不再存在了。灭夔后,子玉为了兑现鲁国臧文仲的承诺,决定去惩罚齐国和宋国。
这年冬,宋成公因先君宋襄公被楚成王所辱而耿耿于怀,便叛楚投晋,其目的是以晋制楚。楚子玉和子西率军东征,号称伐宋,其主要目的是伐齐。楚军把宋国的缗邑(今山东省金乡县)围困了几天,其意是让宋人明白楚军随时可打败宋国,随即便移师伐齐了。此次东征,子玉把齐桓公的宠姬宋华子所生的公子雍(当年,齐桓公去世后,诸子争立,结果是郑姬所生的公子昭继位。公子雍和其他六个公子为了避难逃都了楚国,楚王把他们都封为上大夫。这七位中最有能力的是公子雍)带上,在攻克齐国的谷邑(今山东省东阿)之后,把公子雍安置在这里,并派申公叔侯在此地戍守,自己和子西则班师回国了。
公元前633年(楚成王三十九年)秋,为了伐宋,楚成王派前任令尹子文阅兵于睽(楚邑),现令尹子玉阅兵于蒍(今湖北省京山县西)。子文阅兵只用了一个早晨,没有惩罚一兵一卒。子玉不仅是一位使敌人敬畏的将才,而且治军颇严。他阅兵整整用了一天,用鞭子和长箭责罚了十几名兵卒。一些老臣向子文道贺,说他有眼力,推举了子玉为令尹是知人善任,功不可磨。当年冬,楚成王联合陈、郑、蔡、许等国出兵包围了宋都,宋向晋求援,晋文公召见群臣商议对策,并立即扩军备战,由此引发了晋楚城濮之战。
公元前632年(楚成王四十年)春正月,晋文公亲率大军,中军将老臣郄縠为元帅,南下渡过黄河,先攻伐曹(今山东省定陶市境内),后伐卫(今河南省滑县)。二月,郄縠在军中病亡,晋文公任命先轸为元帅。晋文公与齐昭公会盟于敛孟(今河南省濮阳县东南),共谋救宋抗楚。三月,晋军攻破了曹都。楚军继续攻宋不止,宋向晋告急。晋文公召集军中将领说:“寡人想同楚国打一仗,可齐、秦两国未必会帮助我们,该如何是好?”中军元帅先轸说:“可以让宋国假装不向晋国求救,并用厚礼贿赂齐、秦两国,让齐、秦向楚国说情,楚国定会拒绝齐、秦的斡旋,齐、秦两国必然怨恨楚国,这样一来,齐、秦两国就会同我们一起去打楚国了。”于是,晋文公就依计行事了。
楚成王闻讯后,决定撤军回国。成王撤退到申县后,派人通知戍守谷邑的申公叔侯及正在围攻宋都的子玉领兵回国。子玉为了建功立业,不同意撤退,竟派大夫子越(斗椒)赶到申县,代他向成王请战。成王虽不高兴,却并未坚持让子玉撤军回国,反而又给他派去了援军。据《左传•僖公二十八年》记载:“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这样,子玉除原率围宋之军队外,加之楚成王增派的兵员,兵力应该是不少了。此时,子玉派楚大夫宛春对晋文公说,只要晋国“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欲图达到“一言而定三国”(宋、曹、卫)之目的。由于晋文公争霸决心已定,一方面拘留楚使宛春,以激怒子玉,待子玉移兵北上后再相机行事;另一方面又私下允许曹、卫复国,但其条件是要他们叛楚从晋。曹、卫果然弃楚投晋。子玉怒不可遏,当即命令全军放弃围困的宋都,直奔晋军所在的卫国,对晋军发起了攻击。
当时,晋军寡少而楚军众多,晋帅先轸没想到楚军来得这么快,不得不命令全军向后撤退至于城濮(卫地,今山东省鄄城县西南)。晋军引退后,楚军很多将领认为适可而止了,然而,子玉却命令全军继续追击晋军,楚、晋两军在城濮(今山东省范县)摆开决战阵势。子玉派大夫子上(斗勃)向晋文公请战,晋文公派将军栾枝回答说,寡君没有忘记楚君的恩惠,所以才撤退到这里。如果贵军非要开战,那就请你们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再来和我们相见吧!
次日上午,两军对阵。子玉率楚军为中军,子西率申、息部队为左军,子上率陈、蔡之师为右军。晋以中军对楚中军,以上军对楚左军,以下军对楚右军。晋帅先轸看准了楚军布阵的弱点,命令晋下军疾攻楚右军,晋下军战车前列的马披着虎皮,突然出现在楚军阵前。陈、蔡的战马受了惊,四处奔逃,将士们见状,争相逃散。在楚右军溃逃之际,晋上军假装后撤,子西指挥楚左军出击晋上军,不料遭到晋上军和晋中军的夹击,楚军且战且退,伤亡惨重。子玉率领的中军因失去左右两翼的依托,只好退出了阵地。这场战斗只不过半天的时间就结束了,楚军大败,子玉率残部回国,行至快进方城时,楚成王派人到方城外对子玉说:“大夫要是进方城去,怎么向申县和息县的父老交待呢?”子玉无话可说,便自缢身亡。随后楚成王想起了一个叫矞似的巫,曾当面对成王和子玉,子西说他们三位都将无疾而终。便又连忙派人去告诉子玉、子西不要自尽。待使者赶到后,子玉已死,子西因上吊的绳子折断而活了下来。成王因子玉死而十分悲痛,便封子西为商公,子西到郢都向成王请罪,成王任命他做工尹。子玉死后楚成王任命子上为令尹。
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晋国打败了强大的楚军,挫败了楚国北进的势头,晋文公重耳也因此一举而跻身“春秋五霸”之列。
城濮之战的失败,历来都把罪过归结到子玉身上,如《左传•僖公二十七年》就说子玉“刚而无礼”,不听楚成王劝阻,骄傲轻敌等等。这对子玉是不公平的。究其根本的原因:一是此时的楚国朝中被居功自傲、飞扬跋扈的若敖氏完全掌控,就连楚成王也无可奈何,由此造成君臣不和;二是楚成王本人的决策有问题,他攻宋的方略早已确立,但在关键时刻却退守于申(楚方城内),部署不当,指挥不力。据《史记•晋世家》记载,子玉死后,晋文公非常高兴地说:“我击其外,楚诛其内,内外相应。”城濮之败,子玉之死,不能不说是楚成王在争霸道路上的严重挫折与损失。
公元前628年(楚成王四十四年),楚成王派斗章为使者到晋国,建议晋楚和好。晋文公即派阳处父为使到楚国,表示与楚修好的诚意,楚、晋复交。这年冬,晋文公去世。
公元前627年(楚成王四十五年),晋阳处父率军伐蔡,楚成王派令尹子上率军救蔡。楚军开到泜水以南扎寨,与晋军隔岸相望。晋军不能前进,阳处父想退兵,但怕人家笑他害怕楚军。就派人对斗勃说:“来者不惧,惧者不来。你要是想与我开仗,我就退三十里,让你们过河来布阵,我与你决一死战。如果你不敢过河,就请你们退三十里,我过河去与你决战。”斗勃大怒说:“晋军竟欺我不敢过河?”就想渡河决战,成大心说:“晋军说退三十里,是诱我军至河中时,乘机袭击。不如我们退三十里,让晋军渡河,我们突袭,必获全胜。”斗勃醒悟了,就退军三十里。不料阳处父却对将士说:“楚军怕我们,已经跑了,现在已是秋末,天气又寒冷,暂时回去,以后再来打他们。”就班师回晋国了。斗勃过了两天才知道晋军早就走了,也只好班师回国。
因当初楚成王要立商臣为太子时,子上曾持不赞成意见,他认为商臣不是面善之人,如果立为太子,必定后患无穷,以致造成国家混乱。据《史记•楚世家》记载:楚成王原拟立商臣为太子时,曾征求过令尹子上的意见。子上说:“楚国之举,常在少者。且商臣蜂目而豺声,忍人也,不可立也。”楚成王认为子上对商臣多有偏见,没有听从,依然立商臣为太子。因此,太子商臣对子上怀恨在心,认为子上贪生怕死,被晋人吓破了胆,不敢与晋军开战,是受了晋人的贿赂才退兵的。成王听信商臣之言,派人送去一把宝剑,让子上自裁,子上自杀身亡。与子上同时征战的成大心,跪倒在成王面前叩头哭泣,备述退兵的缘故,成王才后悔不迭。事后调查结果表明,完全是太子商臣制造的事端,便筹划废立太子之事。
公元前626年(楚成王四十六年)秋,太子商臣得知其父楚成王欲改立王子职为太子时,便与其师潘崇密谋,最后,两人商定了一个以最小代价发动宫廷政变的方案。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商臣托言宫中有变,率领自己的贴身卫士冲进了王宫,直奔楚成王寝宫。经过一翻搏斗,杀退了楚成王所有的卫兵,一代枭雄楚成王成了阶下之囚。楚成王声色俱厉地喝问围攻王宫的兵士:你等竟敢造反?兵士明白真相后,一个个胆战心惊,茫然不知所措。潘崇一看情形危急,便大声叫道,从你们走进王宫那一刻,就已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要株连九族的。就是楚王肯赦免尔等,楚法也不会饶恕。眼下我们已经同在一条船之上,心乱者斩,志不坚者死,言退者杀无赦!兵土们一听,事已至此,不如把楚王杀了吧。楚成王一见大势已去,便以亲情示之。他对商臣软语相求:我们父子一场,望能最后满足寡人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就是父王喜吃熊掌,已命厨师烹调,等吃了熊掌,虽死无怨。潘崇这时可不能让商臣心软,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稍有闪失必将血流成河。他厉声叫道,熊掌难熟,你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我等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罢,将已经准备好的丝带,扔到楚王脚下,要他兵不血刃地体面死去。楚王无力回天,可怜一代枭雄,片刻之间,被逼身亡。据《史记•楚世家》记载:“冬十月,商臣以宫卫兵围成王。成王请吃熊蹯而死,不听。丁未,成王自绞杀。”
楚成王在位46年期间,积极进取,奋发图强,大力发展国力,灭国十二个,开疆拓土,扩地千里,从进居中原到令中原诸国闻风丧胆,使楚国声威大振,他是春秋时期名副其实的一代霸主,为楚国的强盛作出了不可磨灭的重大贡献。
熊恽娶妃为他生了熊商臣、熊职两个儿子。公元前626年熊恽死后,其长子商臣自立为王。
熊商臣任楚国第二十一任君王(楚穆王)。于公元前625年即位,公元前614年去世,在位12年。
楚穆王熊商臣画像
楚穆王是一个既有开拓精神,也有远见卓识的君王,他在采取果断措施,稳定国内政权后,就开始认真规划楚国的未来发展之路。为了打破以晋国为首的北方联盟对楚国的压迫,冲破晋国对楚国所设立的包围圈,尽快改变楚国政治上的颓势,他审时度势,将发展的目标转向了东北地带这一相对薄弱的地方,欲在江淮地区打开发展局面。
楚穆王即位后,为尽力扭转楚国在城濮之战后的劣势,先后灭江、六、蓼、舒、宗等国,进一步控制了淮南、江北(今安徽省中西部)地域。
公元前624年(楚穆王二年)初,晋联合宋、鲁、陈、卫、郑等国联军攻打楚之与国沈(今河南省沈丘县东南),沈溃。四月,秦军渡河攻晋,至殽,埋葬了在“殽之役”秦军将士的尸骨而还。秋季,楚穆王瞅准秦晋两国互相攻伐的机会,挥师围攻晋国的附属国江国(今河南息县西南),晋国派大将阳处父率军南下,欲救援江国,但被楚国息公子阻挡于方城之外不能动弹。江国失去了外援,楚国在第二年很快将其吞并,设置为楚国的一个县,对于楚国有着很重要的战略意义。至此,楚国在淮河上游两岸已控制的息、樊、弦、黄、江等地连结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公元前623年(楚穆王三年),楚灭江。江是一个小国(今河南省息县西),公族嬴姓,与秦人为同族。江灭后,秦穆公为之举哀。郑国公子士到楚国聘问,因其母是江国公族女子,楚穆王唯恐公子士有害于楚,便秘密派人在叶县客舍中毒杀了他。
公元前622年(楚穆王四年),鄀国(今河南省淅川县西南,都城在商密,史称“下鄀”),因朝秦暮楚,秦国派出军队攻打从楚之鄀国,鄀因受到秦国的威胁,请求楚穆王将都城南迁到楚国腹地,史称“上鄀”(今湖北省宜城市与钟祥市交界处的小胡岗)。楚国把鄀国的故址(商密)改为县。
小胡岗遗址
楚国西境息宁,即移兵东向,同年秋,楚穆王遣成大心(子玉的儿子)、仲归(子家)率军灭“叛楚即东夷”的六(偃氏,今安徽省六安市北)。冬,楚公子燮又率军灭蓼(姬姓,今河南省固始县东北)。仅这一年就在淮河流域灭掉了两个国家。这一年秦穆公去世。
公元前621年(楚穆王五年),继承晋文公之位的晋襄公当政仅6年后辞世,晋国陷入新君纷立的内乱之中,晋国大权旁落于大夫赵盾之手,晋国的无暇外顾,加之秦、晋二国交战不断,这就给楚国提供了到中原争夺霸权的机会。
公元前620年(楚穆王六年),晋赵盾(大夫,主持国政)与齐、宋、卫、陈、郑、许、曹之君会盟于扈(郑地,今河南省原阳县西),开始由大夫主盟诸侯。这种形势对楚国北进是极为有利的,楚国有识之士已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如《左传•文公九年》记载,楚大夫范山就及时地对楚穆王说:“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
公元前618年(楚穆王八年)春,楚穆王紧紧地把握住这一稍纵即逝的历史机遇,果断率军北上,开始了重新北上争霸扬威的行动。他亲率大军直取郑国的一个叫“狼渊”的地方(今河南省许昌市西),攻打郑国,郑军大败,并囚禁了郑公子坚、公子龙和乐耳,郑国被迫与楚国订盟求和。待晋国来救,楚军已还。这年夏,楚国又攻打陈国,以惩罚陈之附晋,占领了陈的壶丘(今河南省新蔡县东南)。同年秋,楚息公子朱自东夷伐陈,为陈所败,公子筏被俘。陈以小胜大,反因惧怕而向楚请和。此年冬,楚穆王遣越椒访问鲁国,以示亲善。
公元前617年(楚穆王九年)夏,楚穆王在及时破获并捕杀了欲反叛自己的工尹(子西)和大夫子家(斗仲归),消除了内患,巩固了国内政权后,正式开始角逐中原的政治舞台。这年冬,楚穆王与郑穆公、陈共公、蔡庄侯、糜子等国国君会盟于厥貉(今河南项城县境),策划攻打宋国。宋昭公十分恐惧,被迫请求归服从楚,并亲自引导楚穆王和郑穆公狩猎于孟诸(今河南省商丘市东北),此即《左传•文公十年》所说的宋昭公“遂道以田孟诸”。宋、郑、陈等中原国家转而附楚。
公元前616年(楚穆王十年),为了惩罚逃厥貉之会的麇国(今湖北省郧西县),麇君本从楚伐宋,中途却逃归,楚穆王派大将成大心率军伐麇,败麇军于防渚(今湖北省房县),兵锋直抵锡穴(今陕西省白河县东南与今湖北省郧县交界处)。厥貉之会和“田孟诸”,是楚国城濮败北后霸业复盛的表现,说明楚国仍是左右中原局势的主要强国。
公元前615年(楚穆王十一年),令尹成大心因病去世,楚穆王任命成嘉为令尹。不久,群舒(偃姓,包括舒鸠、舒蓼、舒庸、舒鲍等部)叛楚,令尹成嘉(子孔)率军镇压,并俘获舒君子平,进而攻打巢国(今安徽省巢湖,原巢湖市,现撤市后一部分划归合肥市),楚国势力进一步向江淮地区发展。
公元前614年(楚穆王十二年),楚穆王熊商臣去世。楚穆王在位12年,国内形势基本稳定,特别是在公元前617年(楚穆王九年),穆王镇压了企图谋杀自己的楚大夫斗宜申(子西)与斗仲归(子家)后,统治更加稳定。楚穆王之世,各国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公元前621年(楚穆王五年),晋襄公卒,晋卿争立新君,相互攻杀,第二年,晋襄公之子继位,是为晋灵公。晋灵公年幼,无志图霸,实力已不如前。河西之秦已渐崛起,秦穆公亦力图插足中原。公元前628年(楚成王四十四年),晋文公卒,秦穆公即命孟明视等袭郑,次年灭滑(姬姓,今河南省偃师县东南)而还。晋与姜戎在肴(山名,今河南省灵洛、灵宝间)截击秦军,秦全军覆没。秦原有恩于晋,从此则世为仇敌,相互攻伐不止。楚、秦则利害相同,结为姻亲之国。据秦《诅楚文》载:“昔我先穆公及楚成王,是僇力同心,两邦相壹。绊以婚姻,蕝以斋盟。”楚成王与秦穆公建立的两国友好关系,有助于楚国的继续争霸。齐国自齐桓公死后,国势不盛,对楚国扩张未能形成障碍。楚穆王就是在这种有利的国内外形势下,继续向北、向东进取的,从而为楚庄王立威定霸创造了条件。
熊商臣娶胡女为妃,生子熊侣、熊宫。公元前614年熊商臣去世后,其长子熊侣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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